过去两年,金融业遭遇了一波波裁员潮。2023年全球银行业裁减了超过六万个工作岗位,国内证券业也是哀鸿遍野,让金融人颤抖不已。
动辄年薪百万,处于收入顶部区域的金融男们,怎么度过了失业的一年:
收到裁员的消息是2022年下半年,其实年初我大概就听到了风声,但那会儿正沉浸在升职的喜悦中,没觉得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现在想想,这似乎也是我过去十年人生的真实写照:不懂居安思危。
我硕士毕业后就一直在这家大型外资银行工作,没跳槽的原因,一是不太喜欢变动,虽然一些互联网科技公司一直想挖我,但每当我打听出他们的工作强度,就被劝退了。我结婚生子比较早,不想工作占据过多的家庭时间。
另一个原因,当然是这家公司还不错,每年固定涨薪,中间换过一次部门,之后就一直当leader带团队,后来升到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在裁员降临到我身上之前,我其实已经“被迫”裁了一些下属。从2021年开始,我们就一直有裁员指标,最开始是裁一些表现不佳的新人,因为新人比较“便宜”,公司也没有花太多成本培训,当时我还觉得正常。后来慢慢开始波及到一些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同事,但他们基本是中途加入进来的,我那个时候也有不安全感,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会想如果轮到自己怎么办……
到了2022年3月份,公司派我去海外分部,package给的比在上海高,我后来才意识到这其实是想“保”我,但当时我跟老婆讨论之后还是放弃了,她的工作没法变动,她父母不太支持我去海外工作,我自己也不想缺席孩子成长的关键阶段。
没想到3个月后,就收到整个部门要cancel的通知。这件事“尘埃落定”后,我父母那边炸锅了,他们认为以我现在的资历再找到同样待遇的工作简直是天方夜谭。我妈还算比较体谅我,话没有说得很重,甚至一直鼓励我要不要整合已有的资源创业,我爸直接跟我冷战了一个月,他觉得我没有任何危机意识,拒绝我接手家里的生意。
之后投简历的情况属实惨烈,我很多年没有主动求过职,很多猎头找来,但一听说期望薪资就没了动静,要不就是直接表明外资的背景不太匹配……我把心里预期降了又降,甚至思考转行做自媒体,老婆鼓励我去做健身博主,因为在上大学期间,我努力从200斤瘦到了150斤。做健身博主既符合我的减肥经历,也是我的兴趣所在。
不过我刚下单完拍片设备,就收到了现在公司的offer,钱肯定是变少了,但还算没有脱离原先的行业,只不过这一次,我确实要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早做打算了。
在国内一家投资机构做了五六年,2022年年初被裁,离开时挺轻松,这几年实在是太累,加班多是小事,内心的累更是不可言说。离职前我就有一点轻度抑郁倾向,身体也在变糟,湿疹、感冒、发烧都是轮番着来,有点身心俱疲。
被裁后,相处三年的女友跟我提了分手,最大的原因是彼此没有那么喜欢了,另外她要离开北京回老家了,我不想跟着她去那座三四线小城市,不过她应该觉得我是“金融渣男”本性暴露,始乱终弃:“三十多了还想着玩女人”,这是她的原话。
后来家里逼的紧,相了几次亲,她们听说我在北京有房有车,刚开始都特别殷勤,但一上来就问你睡过多少个女的啊,以后会不会出轨?实在无法有效沟通。
拿到遣散费之后,我趁着放开的机会,去欧洲玩了大半月,后来从北京搬到成都继续gap。一些同行劝我赶紧找工作,说现在找工作难,这又加深了我的焦虑。刚开始和猎头联系,因为学历和职业经历都很丰富,对方很积极,说可以推荐某某国外投行等等,但一听我现在正在gap,语气就有点变化,再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现在靠之前的积蓄做些兼职,暂且在成都躺平,今年走一步看一步吧。
和国内的金融业者一样,本科毕业后,我在美国华尔街五大行之一做能源相关的融资工作。这份工真的就一个字,“忙”,干的我老眼昏花,每年有一笔可观收入,但拿到手并没有那么开心,甚至觉得精神内耗有点严重。
干了几年后,我跟好朋友聊天,讨论起自己梦想中的工作。人到中年,想从工作里找激情有点不切实际,但我是一个不太服输的人,经常扪心自问:“难道一辈子就干这个了?”
虽然年薪基本能够保证一家人在美国过上中高产生活,也有了升职机会,可时间一点不自由,日复一日加班,
能源行业(特别是2019年油价变动大)
以及金融项目的重复性,让我开始对科技行业的工作自由度、多元文化还有产品创造性产生了好奇。金融行业更多是发现价值,而我当时对科技行业的创造价值产生了兴趣。
转码对我来说难度没有想象中大,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让你提高效率入门的Bootcamp(训练营),为此我花了很多时间自学,找到适合自己的课程,这样可以增加转码的趣味性,毕竟大多数人还没入门,就有想放弃的想法了。
离开金融圈,不意味着离开高薪高质量的生活。只要找对途径,转码后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变化。尤其是薪资,如果按时薪计算,收入实际上比以前翻了一倍。
不过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日常生活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家人朋友相处,整天扑在工作上,不是三十多岁的人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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