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9日，旅美大熊猫小奇迹在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

在美国首都华盛顿国家动物园里的三只大熊猫即将于年底启程回国，但无法续约熊猫租赁协议的原因仍不为外界所知。有分析认为，中国召回海外熊猫是持续五十多年的"熊猫外交"的终结。但排除政治因素而言，返回栖息地对熊猫而言是否是更好的选择？

美国游客依依不舍

克里斯蒂安·皮克雷尔（Christian Pickerel）上周末专程从北卡罗来纳州赶来华盛顿特区，就为了近距离观看国家动物园的明星——熊猫“美香”、“添添”和“小奇迹”。

她说：“这实际上是我第一次见到它们，所以我想在它们走之前看到它们。”

国家动物园的三只熊猫——“美香”、“添添”和其幼崽“小奇迹”计划于12月初返回中国。上周末，国家动物园刚刚结束了为期一周的欢送活动，引来大量游客。

虽然皮克雷尔对熊猫的离开感到十分难过，但她相信熊猫能够回家是件好事，在那里它们也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在华盛顿特区生活多年的克里格·萨尔维斯（Craig Salvas）说，他仍记得早在1972年熊猫“兴兴”和“玲玲”到达美国时，他见到熊猫的激动心情。

“熊猫是如此独特，看着兴兴和玲玲成长和改变是一件非常愉快和有趣的事。当2000年，美香和添添还像小动物一样来到这里，我看着它们长大，然后成为伴侣，开始组建自己的家庭。”他说：“与一些只见过它们一次的人不同，我已经观察这些熊猫52年了，所以看到它们离开会很难过。”



2021年5月21日，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学会国家动物园重新开放，游客看大熊猫“美香”和“小奇迹”。（路透社）

萨尔维斯说，虽然很不舍，但他理解熊猫的离开，他还对会有新的熊猫来到美国保持乐观。

随着美中之间的紧张局势持续升级，外界有分析认为，海外熊猫回国是中国向世界释放的一个信号。

美国乔治城大学（Georgetown University）美中全球问题对话项目高级研究员韦德宁（Dennis Wilder）在美联社的采访中，将这一趋势称为“惩罚性熊猫外交”。

他列举了一系列热点问题，包括美国对华半导体出口管制、对中国官员实施制裁、今年早些时候的“间谍气球”事件等，并认为，北京可能“试图发出信号”，因为北京相信“北约和美国正在联合对抗中国”。

著名中国问题专家林培瑞（Perry Link）分析说，中国召回海外熊猫虽然是一个信号，但与其他重要议题相比并不关键。

他说：“中国政府可能要玩个游戏，故意让人注意到不关紧要的方面，比基本的经济、军事问题小得多。”

本台多次问询国家动物园和中国驻美大使馆，但双方均对熊猫回国一事三缄其口。目前没有迹象表明熊猫租赁协议被延长或续签，是否会有新的大熊猫项目也不得而知。

在熊猫“美香”、“添添”和“小奇迹”回国后，在美大熊猫将仅剩在亚特兰大动物园的四只，而亚特兰大动物园的熊猫租赁协议将于明年到期。

据美联社统计，截至目前，中国政府通过保护濒危物种项目向19个国家借出65只大熊猫。



2023年7月22日，在美国华盛顿史密森学会国家动物园，大熊猫“美香”享用生日蛋糕。（路透社）

熊猫保育工作进展几何？

2019年，美国圣地亚哥动物园归还了熊猫“白云”和“小礼物”；而被租借到孟菲斯动物园的熊猫“乐乐”在今年2月死亡后，“乐乐”的伴侣“丫丫”也回到了中国。“乐乐”的死亡引燃了中国群众的民族主义情绪，在中国社交媒体上，网友纷纷谴责“乐乐”和“丫丫”受到虐待，但遭到园方强烈否认。

就对生存环境要求十分严苛的熊猫而言，返回栖息地是否是更好的选择？

美国休斯敦大学城中分校专研东亚政治、中国动物政策法的副教授，美国最大的动物保护慈善机构“国际人道协会”（Humane Society International）中国政策顾问彼得·李（Peter Li）告诉本台，无论是在美国动物园还是返回中国，圈养的模式对熊猫来说都并不合适。

他说：“人和动物都不应生活在动物园里，动物园不是动物的乐园，是禁锢它们自由的场所。回到中国的熊猫也是回到圈养环境里，但回到中国野外去，也是错误的，因为这些熊猫在美国已经没有在野外谋生的能力了。”



2022年5月4日，华盛顿史密森尼国家动物园，大熊猫正在吃竹子。（美联社）

李博士还表示，虽然四川成都大熊猫基地所进行的人工繁育工作十分成功，但中国在熊猫野外保育方面仍有欠缺。他指出，中国野生熊猫栖息地受到经济活动影响，几大栖息地互相隔离，对熊猫科学繁育产生严重影响。

他还说，如果要就熊猫这个濒危物种加强国际合作，中国应更关注栖息地建设。

“熊猫在中国大陆是明星级的动物，受到的照顾要远远高于其他动物的待遇。这里面又有一种我们学术界所说的，物种歧视在里面。”

“熊猫外交”至此终结？

“熊猫外交”的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唐朝。中共建政以来，中国政府继续采取政治性赠送和租赁的方式，向与中国交好的国家进行“熊猫外交”。

1972年，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期间，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向美方赠送了两只大熊猫，不久熊猫“兴兴”和“玲玲”抵达华盛顿。1982年起，中国政府叫停了这种政治性赠送的模式，转向了10年期租赁。



1972年2月21日，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期间，毛泽东提出将大熊猫送给美国一家动物园。（美联社图片）

林培瑞说：“那时熊猫是有意义的，解冰的方式是把可爱的熊猫送到不只是美国。本来是冻结的关系，什么都没有，来个小熊猫，跟打乒乓球一样，有开新窗户的味道。到现在，美国和中国政府已经有那么多严重的问题，我觉得现在乒乓球、熊猫这种东西不应该起作用。”

李博士也指出，“熊猫外交”具有时代局限性。在中国与西方交好时，“熊猫外交”只是锦上添花。但随着中国与美国及其盟国的紧张关系继续加剧，仅凭熊猫并不能力挽狂澜。

据悉，一只熊猫租借一年的费用至少100万美元，还不包括建造和维护熊猫饲养设施的费用。

“可能存在一些政治因素，但事实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得那么严重。”萨尔维斯说，他从新闻中得知美国总统拜登透露计划与中国国家领导人习近平会面时提及熊猫一事，“我们必须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