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厂二代:把董明珠当偶像,年赚千万却被老爸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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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作者 | 别茕 实习作者|冯晔

编辑 | 陈弗也

出品 | 棱镜·腾讯小满工作室

一个月前,Ken和Leo在社交平台上正式官宣他们的社群。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足一月,已有百余名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这个社群。这一百多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标签:厂二代。

34岁的Ken生于在深圳发展的台商家庭,而30岁的leo则是潮商子女。因工作业务所需偶然相识的两个年轻人,看到身边很多厂二代都有关于“接班”的烦恼。两人一拍即合,创办厂二代公益社群——厂二代同学会。

“大家都想来找机会。”Ken介绍,在他们社群中,大湾区的厂二代偏多,他俩通过自己的人脉资源,举办过几期线下的企业走访活动,让更多不同行业的厂二代拜访知名企业,与相关负责人面对面交流。

在他们发出的活动照中,一群二三十岁的青年们脸上看不到普通职场社畜的疲惫与谦卑,他们自如地捧起酒杯与企业管理人员交流。

与讲究“闷声发大财”的父辈相比,年轻一代更愿意向外界展示自己。他们明白今天的商业社会能够吃独食者少之又少,互利共赢才能共生共荣。

无论是中小企业,还是国内外知名的巨头,在第一代、第二代企业家逐渐老去的时候,很多选择下一代接班,继续“家族企业”的风格,如碧桂园、海澜之家、格兰仕、万和等,他们的二代、三代已经全面或者逐步接班;有的则选择相信职业经理人,如美的。

如今,更年轻的95后厂二代们开始登上中国民营经济的舞台,他们生活优裕,接受过优质教育,但能否顺利传承民营企业家的风骨,成为了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

“希望父母再坚持几年”

在《棱镜》接触的厂二代中,真正能全面接过工厂接力棒的人仍属少数。

“很多厂一代是闲不下来的。”1995年出生的James家住广东佛山市里水镇,父母白手起家经营一座50人规模的家具厂。他的父亲今年58岁,在接近退休的年纪,仍毫无退意。

彬彬用“精力旺盛”评价她的“厂一代”父亲。她的父亲都是重庆人,早年从家乡来到广东江门打工。那个时候,江门开平县的脚手架比较出名,父亲在工厂打工十余年后找到一个创业机会,开始自己办厂。

她的父亲今年已经56岁,也没有退休的计划,至今也没明确提及究竟什么时候让子女接手家业。虽然她的哥哥已经负责管理家里的分厂,但大多数重要的决定还是由父亲来做。

一代不放权,除了自身有精力看顾外,还因为刚刚步入职场的二代需要更多的磨砺,争取到父母或工厂老员工的认可。

彬彬毕业后,父亲让她在其他企业工作一段时间积累经验,回到家里的工厂后跟正常管培生一样进行轮岗,先后待过行政、财务、法务等各个岗位,父亲还会给她的工作刻意制造困难,以此锻炼她解决问题的能力。

“一方面让我快速熟悉工厂,另一方面也是让底下员工信服。”彬彬事后体会出父亲做事背后的两重深意。

有一段时间,彬彬常与父亲发生冲突。想做点事情,父母认为做得不够好,员工也理解不到她的用意,两边不讨好,她还要顶着多方压力咬着牙继续备考所需的资格证书,“很多厂二代因此与父母争吵不断。”

James有时也会与父亲吵架,但吵归吵,父亲也愿意听取他的意见。他曾建议父亲增加全屋定制板块,正好跟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想法也得以顺利推进。

董月家的工厂在广东惠州,主要做塑料、纸质的工艺制品。还差三年,她的父母就快60岁了,身体欠佳的长辈能够卸下重担,董月也足以成长为独立接手工厂的管理者。

“说实话我还没想过三年就接班。”董月目前为工厂所做的所有规划都离不开父母,她评估或许需要个5到10年。

她私心希望父母再坚持几年,但父母等不了,尤其是“每次经过公园看到老人带娃的画面,他们就会焦急催我赶快接班。”

年赚两百万美金,却被嫌弃

Ken在社群中遇到的厂二代们,普遍困惑是如何在工厂获得更多话语权或资源,他们在意自己能否超越父母做出更好成绩。

尽管父辈没读过太多书,仅靠着对商业的敏锐和魄力挣出一份家业,从几十人的小团队到几千人的大工厂,这份成就在厂二代们看来依然望尘莫及。

Ken的哥哥曾有过三次创业经历,他的父亲问一年能挣多少钱?哥哥回答:两百万美金。这在厂二代中已经属于佼佼者。但父亲轻描淡写地说,“我一个月就挣到这个钱了。”Ken的父亲经营着电子组装厂和电池工厂。

很多厂二代都希望能够超越父辈们,但是,这并不容易。

在一次与朋友聊天中,James提到:你“很难在父辈擅长的地方超越他,只能弯道超车。”

在James的家里,父亲擅长的是车间生产,而他可以发力前端,帮助家里拿到更多的订单。过去老一辈办厂从不注重营销宣传,James花了三个月时间整理工厂资料。父亲看着他整日坐在电脑前,说他只知道玩电脑。

忙了一年,他果真通过自己的方式拉回第一笔订单,金额十六万,父亲再也没说过什么。今年开年,James告诉父亲,“我还是会主攻营销这块。”

在一些厂二代们看来,厂一代们能够在行业中突出重围,必然已形成一套他们认为被市场验证过的模式或方法,吃到红利的厂一代因循守旧是常事,很难主动寻求变革。

一场疫情改变了董月父母的观念。他们开始正视工厂的现状,接受新事物,尤其是看到董月在职场的工作表现后,逐渐认可董月在企业管理方面的看法及判断。

董月回家的第一件事,就跟父母沟通管理意识的问题。她关注到工厂有明显的淡旺季,人力供给会出现问题,需要有专门的的人力资源负责招聘,储备核心岗位的员工,“赶货压力大时碰上核心员工出‘幺蛾子’很容易被拿捏。”此外,她还建议增加工厂的员工关怀。

目前,董月和父母的分工是,父亲负责抓具体业务,母亲负责财务,她逐渐参与到管理事务中。

彬彬则是建议父母,要让工厂不同岗位的生产流程规范化,通过数据化的形式将生产经验固定下来,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只是存留在某些员工的脑子里。

外界会不自觉地对比两代人的成就,子女急于自我证明的焦虑感在所难免。

但厂二代们清楚自己的优势,尤其是在接受过比父母更好的教育,获得更高的学历,有更广阔的视野后,没有人只想单纯地守住家业,要么选择跳出家里创业,要么是在家业基础上二次创业。

《棱镜》接触的人中,董明珠是很多女性厂二代心中的企业家偶像。在对董明珠的评价中,女性厂二代们经常提到的是:敢想敢干,在员工管理方面有手段有魄力。而在男性厂二代心目中,偶像企业家是埃隆·马斯克,原因是他注重产品,理性果决,把商业做得有趣、有价值。

自由选择人生的机会

按照电视剧的套路,厂二代往往拿的是被父辈安排好的人生剧本,人生每一个脚印无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接班”。

但在《棱镜》接触的厂二代中,他们有的人所学习的专业大多与家里工厂主营业务大相径庭。有的厂二代家里是做塑料工艺制品,他却读的是播音主持专业,还有的厂二代家里开服装厂,他却选择了室内设计。

姜海粼读大学时本想着学化学,毕业后可以回家帮衬父母,但母亲却让他依着自己的兴趣选了游戏编程。

她今年24岁,上海人,父母从事重化工行业,工厂设在厦门。海外留学归来后,她至今无法忍受拿着七千多工资却日日加班至凌晨三、四点的社畜模式,父母也没有让她进入自家工厂。“因为他们之前在这行受过苦,让我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初中以后,姜海粼就被父母送到英国读书。迄今为止,她曾有两次试探性跟父母提起未来接班的事,都被父亲拒绝。

第一次是在高中的一个假期,她回国看牙,父亲到机场接她。坐在车上的时候,是她与爸爸难得的独处时光。趁这机会,她聊起自己未来可否回家里工作,父亲明确表态,“不要想了,跟你没有关系,你走自己的路。”

第二次是在毕业半年后,她再次询问是否能回家里工作。爸爸在短信中做了解释:“公司是夕阳产业,很多人都坚持不下去,爸爸不想你受累。”他的爸爸告诉她,他身边已有同行把厂子转让出去了,未来自己也打算把厂子转让或关掉。

由于不甘心,姜海粼把爸爸的短信分享到社交平台,引来大量相近行业厂二代的宽慰。“但凡有一点可能让你接班的行业,家里人都不会说关掉就关掉。”一位网友评论她。

James本硕都毕业于美国,学习应用经济与金融。按照这样的脚本,作为留美金融精英的他,要么留在美国闯荡华尔街,要么出现在国内某栋高档写字楼从事金融工作。

但他在留学时就跟身边的朋友说起:“以后一定是会回去的(接班)。我回来的话,还是想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James的父亲告诉《棱镜》,接不接班还是看孩子的意愿,如果愿意接就接。他身边有很多朋友的工厂,转的转,关的关,孩子不愿意接,只能收档,真正能传下去的还算少数。

《棱镜》发现,在厂二代的群体中,愿意进入大厂打工的不多,他们非常清楚大公司打工人的螺丝钉角色,作为短期的观摩学习倒是有益。选择进入公职单位则是凤毛麟角。

Ken和Leo都跳出了家族自己创业,“家里也没有所谓的(接班)时间表。”他们在自己的主营业务上,已能反哺到家里的产业。

Leo认为他现在的事业更有价值,他曾经遇到外国人嘲笑中国产业,萌生通过拍摄视频向海外推介国内出色制造业工厂的念头,希望以此改变中国工业的海外形象。而Ken则致力于为大陆优秀企业对接台湾以及海外市场。

有了自由选择的机会,厂二代的焦虑还更多体现在自我价值的寻找及实现上。

“优秀职业经理人可遇不可求”

七年前,原本计划着退休就把厂子卖了的父母开口让晨晨回工厂上班,这也是父母第一次向她提起接班的话题。“真正到放弃(工厂)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舍。”

留学归国刚到工厂上班时,晨晨不过是个26岁的女孩。父母在青岛有一座服装加工厂,有相对稳定的外贸加工订单。尽管父母创业艰辛,但作为家里的独女,从小生活无虞的环境让她比大多数同龄人过得轻松。

26岁的晨晨到公司一开始只是“打打酱油”,真正进入角色是在29岁左右。这一年她也成为了孩子的母亲,更能明白父母办厂肩上背负着全体员工的期待,“如果厂子一卖,这些跟着爸妈干了几十年的工人,就突然失去了工作,以后他们怎么办呢?”

在26岁之前,父母不曾干涉她的职业规划,她按照兴趣选择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在国外工作的几年里,她累并快乐着。

接班则是父母的“套路”,趁着她回家休假,父母开口让她接手家里的工厂。现在想想,能接班何尝不是幸事,她去打工肯定是挣不到办厂能挣的钱。

接触到工厂工作后,她才得知,父母在工厂年轻一代中培养过一位接班人。对方各方面能力突出,但最后还是计划离开工厂另立门户。“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人,他要走你能怎么办?”

这是无数规模不大的中小型工厂都可能会面临的问题:选择职业经理人还是让自家人接棒?

“他们(父母)也在权衡,但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都不会找我。”如今的晨晨站在企业家的角度完全理解父母的做法,企业家都希望工厂能走得更远更稳健,但是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则是可遇不可求,这个人可以是外聘也可以是自己人。

同样是管理着规模不大的家具厂,James和他的父亲都认为是否请职业经理人还得看企业发展阶段。在中小规模时,一方面没有能力高薪聘用职业经理人,另一方面行业利润薄,门槛不高,职业经理人本身对行业足够了解,“为啥不自己干,还要给人打工?”

不论是否真正接班,家族工厂的发展都是厂二代们心系之事。

晨晨也在为父母的服装厂找新的出路,她想到可以做直播,推出自己的品牌——虎虎妈妈,为工厂带来更多国内的C端客户。

Leo家里的文具厂主要在汕头,宏观环境和疫情双重影响下,工厂求稳已是不易,但在商人看来,没有增长就意味着潜藏的危机。“我们曾往美妆方向靠,做眉笔、化妆笔,但只能解决燃眉之急。”

这几年,Leo常常会与父母探讨新的商业模式,以期能让工厂焕发新生。“实体企业像是一头巨牛,转变方向需要过程,也要给父母时间。”他的父母已尝试他的建议,转向C端。

湾区范儿 发表评论于
厂一代都在80岁以下,还能掌控企业。厂二代只要不折腾不把家业败光,躺平享乐就行了。
sce 发表评论于
碧桂园?别说二代了,一代也别想跑了。
fonsony 发表评论于
拒绝穷鬼,富二鬼乐部
退齋 发表评论于
中国洗浴城二代:把饭岛爱偶像,年赚千万却被党妈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