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合肥的晶澳太阳能工厂。一份新报告发现，包括晶澳太阳能在内的主要太阳能公司可能仍然与中国新疆地区以及潜在的强迫劳动有关联。 ADAM DE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全球太阳能电池板供应链对中国的严重依赖已经开始转移，部份是因为来自新疆的产品最近被禁止，美国政府和联合国指责中国政府在该地区侵犯人权。

但人权专家和太阳能行业专家的一份新报告发现，全球生产的绝大多数太阳能电池板仍然与中国和新疆有大量关联。

周二发布的报告还指责太阳能行业产品来源的透明度降低。这使得买家在购买家用和电网供电的太阳能电池板时，更难确定这些产品是否是在没有强迫劳动的情况下制造的。

这项分析的作者是太阳能行业分析师艾伦·克劳福德、英国谢菲尔德哈勒姆大学人权和当代奴隶制教授劳拉·T·墨菲以及因担心遭到中国政府报复而选择匿名的研究人员。总部位于伦敦的现代奴隶制和人权政策与证据中心为该研究提供资金。

近年来，太阳能行业因其与新疆的关系而受到严厉批评，新疆是太阳能电池板制造材料多晶硅的主要供应地。该地区生产世界上大约三分之一的多晶硅和冶金级硅，后者是制造多晶硅的原料。

因此，许多公司承诺审查自己的供应链，其中一些公司为供应西方市场已在美国或东南亚设立工厂。

该领域最大的行业协会太阳能产业协会一直呼吁企业转移供应链并切断与新疆的联系。超过340家公司签署承诺，保证其供应链不存在强迫劳动。

但报告发现，全球主要公司的供应链似乎仍然包含大量新疆业务，并可能存在潜在强迫劳动，使承诺的进程受到质疑。该报告将全球五家最大太阳能制造商评为在新疆拥有“高”或“非常高”的潜在关联，这些制造商的总部均位于中国。

报告称，隆基乐叶和晶澳太阳能等一些中国公司与在新疆运营的供应商有着明确的联系。但墨菲表示，即使在面向美国或欧洲服务的“清白”供应链内，许多公司似乎仍然从与新疆有关联的供应商那里获取原材料。

在许多情况下，根据这些公司公开发布的信息，它们从新疆以外购买的材料不足以满足生产目标，这表明他们的一些供应商可能未被公开。在其他情况下，这些公司向墨菲发送的有关其供应链的信息是直接矛盾的。

“每个阶段都存在信息缺失，”她说。

中国在太阳能行业的主导地位给美国和其他国家带来了挑战，这些国家正急于部署太阳能电池板以减轻气候变化的影响。在供应链的每个阶段，中国都控制着全球至少80%的太阳能电池板制造业。

中国政府否认其在新疆实施的就业项目中存在强迫劳动，该项目将当地人转移到矿山和工厂。人权专家表示，那些拒绝参与此类项目的人可能会面临拘留或其他惩罚。去年6月生效的美国法律《维吾尔强迫劳动预防法》规定，除非另有证明，任何使用新疆材料制成的产品都是通过强迫劳动制造的。

此后，美国海关官员扣留了价值16.4亿美元的进口产品，其中包括数量不详的太阳能电池板，以检查其是否合规。太阳能公司表示，扣留产品导致美国太阳能安装普遍延误，使该国的能源转型面临风险。

随着的太阳能项目在能源转型的需求下不断增加，人们担心会有越来越多的原料和设备与强迫劳动有关。

在未来10年左右的时间里，太阳能行业预测其安装量将是过去几年的两倍，年均增长率预计为11%。能源研究和咨询公司伍德麦肯兹表示，短期内，美国的制造能力可以满足不到三分之一的全国需求。

6月，国际人权组织“自由行走”发布报告估计，2021年全球有5000万人生活在强迫劳动条件下，比2016年增加1000万人。

该组织将人数上升部份归因于为应对气候变化而急需又快速增长的可再生能源。该组织表示支持能源转型，但希望停止使用强迫劳动制造产品。

“找到、修复并预防，”自由行走的创始人格蕾丝·福雷斯特说。

新报告中的一个例子是晶科能源，这是一家中资公司，该公司为建立中国境外的供应链做了大量努力，包括在越南、马来西亚和美国建立工厂。但报告发现，该公司明显使用了来自中国的来源不明的原材料，使其与新疆有潜在关联的可能性较高。

今年5月，国土安全部下属的国土安全调查局突袭了晶科能源位于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工厂和旧金山的一间办公室。一位了解调查情况的人士表示，此次调查似乎与多个关切事项有关，其中包括晶科能源谎报了一些含有新疆材料的进口产品的来源以及对产品做出错误的分类，导致关税税率不正确。



太阳能行业已开始减少发布有关其供应来源的信息，这使得买家更难确定太阳能电池板是否是在没有强迫劳动的情况下制造的。 TONY CENICOLA/THE NEW YORK TIMES

国土安全调查局发言人拒绝置评，称调查仍在继续。

晶科能源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根据该公司掌握的信息，任何有关调查与强迫劳动有关的猜测都是“毫无根据的”，该公司长期以来一直致力于提高透明度和遵守美国法律。

该公司还称其在新疆有较高关联的说法“毫无根据”。该公司表示，对其供应链的可追溯性充满信心，销往美国市场的产品仅采用美国和德国的多晶硅制造，美国海关官员已经审查并放行了晶科能源的产品。

新报告还对韩国公司韩华Qcells的供应链提出了质疑，该公司已成为美国最大的太阳能电池板生产商之一。1月，Qcells宣布斥资25亿美元扩建其佐治亚州业务，这将使其成为唯一一家在美国生产所有组件——硅锭、硅片、电池和成品面板——的公司。

尽管Qcells在美国的业务不断增长，但报告得出的结论是，该公司与新疆的潜在关联极高，因为该公司绝大多数产品的原料和设备都来自未公开的中国供应商。

该报告还称，在2022年上半年，原材料来自新疆的中国公司美科股份称，韩华是其最大的客户之一，尽管后者表示，它已在2021年切断了与美科股份的供应关系。

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韩华已经采用了一套行为准则，禁止在我们的供应链中使用强迫劳动制造的产品，如果供应商不遵守，我们将终止协议。” “韩华表示，作为防止强迫劳动产品战略的一部分，该公司使用地图追踪产品来源，并进行验证审核，以确保供应商遵守它的行为准则。该公司表示，其北美产品均未被海关扣留。

隆基绿能在给研究人员的一份声明中表示，它始终遵守其经营所在地的法律和道德规范，来自新疆的多晶硅用于在中国销售的组件。

晶澳太阳能没有回应研究人员或《纽约时报》的置评请求。隆基绿能和晶澳太阳能都计划在美国设厂。

《2022年通胀削减法案》为清洁能源提供的税收抵免和其他激励措施，一直在美国释放新投资。上周五，总部位于美国的第一太阳能公司宣布，计划投资11亿美元在美国新建一家工厂，具体地点尚未确定。

但代表美国太阳能制造商的美国太阳能制造商协会执行董事迈克尔·卡尔表示，美国在太阳能制造方面远远落后于中国，要想赶上，需要做大量工作，以及大量的资金和技术知识。

“在国内有硅片供应，找到中国的替代品之前，很难确定——有些人可能会说不可能知道——多晶硅的来源。”卡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