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岁裸辞回村一年,我发现人生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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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可以用当下热点标签堆叠出一个赚足眼球的开场。中年单身女性,专升本升硕励志逆袭成为高管,薪酬翻倍,随后裸辞,失业,就业难,回村,再求职。

去掉所有吸睛的标签,这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回家的故事。农村出来的女孩,不断学习,披荆斩棘。当有一天她累了,换回13元一双的布鞋,想回到农村,回到家,却发现,回去的她甚至无法依靠种地维生。回村生存不是退路,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想回却回不去的,远不止她一个。

“我刚解脱了,辞职了。”

季子开心的和我分享了离职的消息,在她找到新工作的第三天。

这是她过去一年找到的第二份工作。再前一份工作的在职时长也没有超过一个月。

图源《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

2022年,她辞去工程公司的总经理职务时,没有预料到,接下来的一年,都将被迫停下,再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她想过回农村生活。村里负责零工的工头每天喊着一群五六十岁的女性,却压根不用她。父亲嫌她笨,“你自己种地,会饿死的。”

后来她发现,即使会种地,也只能保证自给自足,几乎赚不到额外的钱。

她只能再回市里找工作。

曾经那份总经理的工作,算得上世人眼中的好工作。几十人规模的公司,从经营发展、对外业务具体事宜、人事管理到员工间的矛盾,都由她负责。相比上一家公司,她的薪酬翻了三倍。工作不需要每天坐班,双休。

可出差和酒局是常态,一个接一个。每周都在出差,从一个饭局直接被拉到下一个饭局,有时,一天三顿都要陪领导在外面吃饭应酬。为了少喝点酒,季子随身的包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治肠胃、治肚子疼、各类中药,对应着她身体许多小毛病。

“我常年吃药”,成为避免一天三顿喝酒的最好借口。出差应酬之外,公司掌权者不断施压,每天向她询问公司接下来的经营方向,盈利目标,新业务方向,事关公司存亡的大帽子一顶接一顶。

此外,在这一行业,来回送礼是常态。可她始终秉承着上一家公司习得的公平和按规办事,对到手的每一份合同都格外谨慎。从小受到的教育,看过的影视作品都告诉她,那是错的。她每晚上网搜索:行贿罪判多少年?

在职一年多,季子感觉像在进行走钢丝的冒险。一旁的老板,不停催促进度,常因为一点小事闹得整个公司不安宁,撂下要撤出公司的话,不断传递不稳定信号。

2022年11月,大老板再次扬言撤出公司后,季子心里的弦断了。她说,你走我也走。表完态,她立刻办理了离职。

那时,季子37岁。

图源《半泽直树》

她返回农村老家,短暂休息,同时寻找下一份工作。

周围邻居看到季子的车停在家门口,都来打听。言语中比起关心,更多的是打量。她刚回村有跑步的习惯,村里人背后议论跑步消耗体力的人,不如在地里干活为家忙活的人有用,难以理解。

她后来不跑了,饭后散步,最怕遇见村口每天准时坐着的老人。他们看到季子就会立刻询问:你怎么还在家呀?你怎么还不出去上班呀?

家里的房子不隔音,父母早上三四点起床聊天的声音,总是无比清晰地传如季子耳中:女儿大了嫁不出去也没工作,在村里会被说的。

受父母情绪的影响,她加快了找工作的速度。

季子家乡一角,回村的日子她负责在家洗衣做饭

最初两个月,她以为年底工作机会少,可新年后,金三银四金九银十后,工作依旧没着落。

半夜两三点醒来,季子就不敢再入睡。她在求职软件刷招聘信息,从第一条刷到无法下滑为止,把所有可能的岗位,全部投递一遍。

每次刷到最底下,季子都会下意识松口气。她心里想,终于刷完了,该投的都投了,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帮不帮我了。

求职的要求一降再降。

最初,她只投递合适岗位。后来,薪资、地域、适配度等条件一再放宽。可以跨行,可以换岗,月薪减半和基础岗工作都能接受。

可简历投递后,被拒绝的理由五花八门,婚育不匹配,年龄不匹配,学历不匹配。有时季子说完没结婚,就不再有下文。

她做过人事工作。那个公司的同事中有大龄未婚的女性,高龄孕妇,婚后不参与公司工作外活动的女性。她们被招进来,留下,没被歧视或裁员,都是正常职场生态的一部分。季子也一直这样认为。

直到现在,她才结结实实体验到女性35岁以后的槛,到底是什么。

工程公司偏向男性主管,内勤要求年轻,大多数基础岗的工作,将她拒之门外。今年春天,她还做过两份兼职工作,阶段性完成后,对方将她辞退。

还有学历。季子是工商管理专业硕士学位,是河北省该专业里排名最好的那所大学。她从大专自考本科,再用三年时间备考,去到当地最好的学府,取得研究生资格证。

疫情第一年,季子的线上研究生毕业答辩

现在,用人单位评判一个有十几年工作经验的人能否胜任,门槛依然是第一学历。大专,淘汰。季子后面的所有努力,好像一拳打进了空气里。

她想起24岁刚毕业那年,因为大专学历,被反复挑拣。她拿着简历一次次跑遍石家庄的招聘市场。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工作。

那时,季子没有自信,将一切归咎于能力和学历。过去一年情况则不同,她学会了主动拒绝。

这一年里,她找到过两份工作,又两次请辞。

第一份工作入职前,公司老板直言作为传统的企业需要改革,并主动提及要学习河南胖东来。胖东来是会将利润分给员工,季子由此推断,这是一家价值观没问题的公司。

入职不久后,她在确定该公司员工每周五天足以完成本周工作后,在老板的支持下将单休改为双休。所有员工达成一致,周末如有工作需要,一定线上完成。公司大会上宣读了假期制度的改革。

实行双休的第二周周末,公司副总去公司找不到员工,联系季子后,同事快速完成了分配的工作。

新的一周开始,副总找大老板抱怨,公司里周末找不到人,应该恢复六天工作制。很快,季子收到了老板的电话,取消双休,恢复原有状态。全员大会上宣布的改制就这样退回原点。

图源《半泽直树》

第二份工作入职当天,季子需要行政人事的所有事宜。领导当着她的面吩咐下属:“你看一下那谁的考勤再扣点。”那个谁,指的是要离职的人事。得知对方全勤没有迟到早退,领导又吩咐财务想办法扣点。

离职的人已经答应不要提成。季子瞪大眼睛确认情况。对方回道:“不行的,老板不满意。”

季子无法理解和认可眼前的情况。第一份工作,她发现公司工作时长超法定时间,向老板建议缩减,老板的答复是“没人跟我反抗,他们自己愿意的”。第二份工作,则是堂而皇之的克扣。

可身边不止一个朋友劝她,所有老板都是这副嘴脸,三观不正是常态,但和老板站在一边才是对的。错在季子,她对工作的要求太苛刻,工作不是和老板交朋友去的,不要太矫情。

季子内心却笃定,她的领导应该有正确三观,能听取意见并及时改正。

季子曾是最没自信的人,几乎能悉心听取身边所有人的建议。

2009年,她从国际贸易专业毕业。一年前,全球性的经济危机让原本热门的国际贸易专业变得棘手。

搜索2008年经济危机对该专业影响时,还能看到当年学生的答案:“今年毕业,我跑了好多的招牌会 ,都没什么地方要我们这个专业的,好多的外贸公司都倒了,要不就是裁员。没什么地方要人,要人的地方要求都很高的。”

季子也一样。她只能找到一些小规模的外贸公司。每个公司的要求都一样,三个月不出单就换人。

季子还能回想起当年的窘迫。“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农村底层的人进了社会还是啥都不知道,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们怎么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一次一次去试错,总结经验。”

碰壁多了,她想起读大专时老师的建议。考本科,换专业,利于就业。“别人告诉我可以走的路,我就这样去走。”

2010年自考本科,2013年本科毕业。拿到本科证,快乐很快被虚无感替代,她不知道将来生活中的目标是什么。母亲说,要不考研吧。

母亲随口一句建议,她想起不久前那场朋友的婚礼。本科的同学考了研究生,结婚时已进入当地的政府部门工作,那一桌十几个人里,都是他现在的同事,几乎都是研究生。

2014年起,季子一边工作一边考研,备考用了三年时间。每天晚上和周六日的时间上课,路上的时间用来背单词。为了不玩手机,考研那几年,她把房子里的宽带网断了。

那是河北省工商管理专业里的top1。专业的选择,也是考研机构老师的建议。

这一次,她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80%的同学来自银行和保险公司高层以及各部分领导,不到5%的人来自企业,哪怕同是企业的人,大多也是老板,季子属于更少数。

在职研究生期间,恰逢季子当时就职的公司改革,她得到重用。公司赏罚严明,领导言出必行。虽然是家族企业,季子却能开出质量不过关的罚单,领导也能抵住供应商的不满,按规执行,以至于供应商对接人怀疑,她是领导的亲戚,才有如此大权利。

“我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行政。当时的领导对待公司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个程度。”季子回忆起那份做了六年的工作,语气轻快。

她在工作中得到了信任,逐渐自信,能力快速提升,能独当一面。公司中层领导各司其职,能听取意见保护下属而非推卸责任,几乎算得上一份完美工作。

唯一的不完美在于,每一个领导都足够优秀,无可取代,晋升没有可能。2021年离职前,季子的月薪还在五千左右。

当年读研时,任课老师暗示,同学们如今交的高额学费就是毕业后打工的工资。研究生毕业后,身边相熟的朋友私下损季子脑子有病,研究生毕业后工资可以涨一倍,为什么还不换工作?

这一次,季子成为工程公司的总经理,月薪翻了三倍,年底有额外分红。更高的薪资和职位一度让她陷入另一种生活:管理公司,决定业务走向,四处应酬,闲暇时每天待在商场里。那一年里,季子超过一半的时间每天在饭店吃饭。

她试着过大部分人羡慕的所谓有钱人的生活,却只感受到无尽空虚。

2022年离职时,她只想短暂休息一下,未曾想却被迫停了整整一年,再找不到一份不违背人之常情的正常工作。

季子最初的退路是回农村生活。

回村一年,她发现这条路目前行不通。哪怕这一年,季子的日常花销总计只有1000元左右。

瓜果蔬菜应季栽种收割,小麦水稻玉米小米足够一家三口的口粮,花生葵花榨油。在村里,也没有买衣服化妆品的需求。衣食住,几乎没有花销。

在村庄,季子餐桌上的一切果蔬,都来自门口菜园

只要不生病,一年里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季子童年时,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自给自足,不会有抢不到果蔬米面的恐慌,可以过得很踏实。

真正回村,季子发现,自给自足的是父母那辈的老人,而不是她。

她会收割小麦,会掰玉米,但掌握的只是种植的某一个流程。种花生铲窝,种玉米挑渠,种山药需要自己发芽,什么季节种什么菜用什么种子,她都不会。之前她在公司种过杨白菜、生菜、黄瓜、西红树,除了黄瓜,其他都颗粒无收。

父母每天早起种地,等到七八点再出门打零工。工头愿意要六十多岁的父母,却不要季子,因为她没干过苦力。

父亲四点起床,上午跟着同村的人去附近乡镇搬石头,一天200元,季子难以胜任。母亲在村里接修水渠、苹果园施肥除草的工作,50元-100元一天,工友都是50岁以上的妇女。酸枣成熟的季节,母亲一天能摘十斤,赚100元,季子进山后几乎找不到酸枣,无功而返。

季子偶尔想去拍拍视频,还会被众人打趣。她后来很少去了,因为一旦正式开工,她的存在本身,极有可能影响其他人的工作。

在村庄,季子的伙伴是一只小猫

季子想过回村生存的许多种可能,又被一一否决。

村庄依山而建,大规模机械化生产不可行。在附近开店,从奶茶到甜品,身边创业的朋友很多,成功的只有一个。她想种药材,随即听说另一户人家药材半路被偷的消息。有时谁家田边长一颗连翘,成熟前夜就不翼而飞。养老项目,单人400元都无人理会。

一亩小麦一年的收成是1000元,不含肥料人工等费用。苹果一元一斤,超市里品相次于村里果园的苹果售价是6元一斤。10元一斤的酸枣,市区市场价在160元以上。哪怕季子学会种植,也只能保证不生病的情况下,自给自足过完这一生。

事实上,已经没有在村庄工作的年轻人了。季子去年回家时还有唯一一户,今年,他们的孩子读书,于是举家搬去县城。

季子记录的村庄一角

这不是季子一个人的苦扰。哪怕回村的素人故事已充斥互联网,作为普通人,想要在没有实现财富自由的情况下回村过一生,几乎很难实现。

豆瓣的星星在成都周边租下30亩荒地。开荒种植,从生活到农作每一步都要克服许多困难。半年时间,花光积蓄后,他开始重复上班时夜里失眠的生活,直到重新开始找工作。

北漂的阿振,父亲至今在山东老家种植着七八亩的土地。他和弟弟妹妹依仗着这片土地长大。可作为家里老大,他从小很少下田,除了小麦,难以独自完成大多数作物的从种到收。为数不多擅长的环节,也总是叫苦不迭。

收入是另一个问题,1000元一亩地小麦,一万一棚的西红柿,如今维生并不容易。在他所在的村庄,最年轻的种地劳动力,已有40岁。至于父母老去之后的耕地,谁也不知道会怎么办。

他无数次想念家乡的鱼塘、稻田、冬季掏过的鸟窝、只有虫鸣的夜。可他回不去,不知道如何维生,不知道有了孩子后,教育又该怎么办。

星星在《回乡劝退记》的最后总结:“网络上隐居乡下的人大多分为两种:一是想在城市生活但是经济能力支撑不住的,刚好乡下有地可以回家乡回到父母身边;二是纯纯的网红经济背后有宣传的团队,来宣传农村生活的美好。而我两种都不符合。”

季子属于第二种,但她有和星星同样的疑惑。如果不擅长自媒体,又想回村,到底可以做什么呢?

图源《小森林》

季子还不知道答案。

裸辞前,城市特有的漂泊感令她一直想回村。在城市的这些年,她始终没有家,没有爱人,没有家庭。

她不记得搬过多少次家了。换个住的地方换个室友,换个工作换一帮朋友。出租屋只求简单干净,没有多余装饰。去朋友家里玩,几乎都是看孩子。她不觉得城市多好,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顶多我们小区的看门的大爷认识我,其他所有人都不认识我。”

可回到村庄,年轻人多半只在周末回来休息。季子长居村里,是唯一待业的年轻人,也成了他人眼里的异类。

她在村群里找自家丢失的小橘猫,被传成不务正业,只知道找猫。父母不断催促她找工作,浪费一年就浪费许多钱。曾经的同事每天发消息询问:你上班了吗?你还不上班吗?

能常常一起闲聊的朋友并不多。在季子看来,35岁之后,已经过了相互吐槽和鼓励的年纪。朋友们各自有了家庭和孩子,而她还是单身。比起沮丧情绪,她们更愿意分享和倾听一些好消息。

一次,季子和朋友聊起工作的事,对方回复:你不要每天这么不开心,你会影响我运气。回村后,季子很少主动联系朋友,担心打扰她们。

一个月前,季子换上了市场里13元一双的布鞋,觉得踏实了很多

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如果她留在村里创业,以她的年纪和学历,几乎没有人会给她介绍对象了。

过去一年里,她曾主动追问过村里的人是否有合适相亲对象,大家总会以“对方正在谈着”“没有合适的”为由推拒。季子知道根本原因是她在相亲市场里的画像是年纪大、没钱、挑剔。

季子过往的恋爱经历却并非如此,她喜欢过的人既非帅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三观想法相同的伴侣。

大专毕业后的14年里,她在不断学习,从本科到研究生,再自学考取工程相关的二级建筑师证书,建筑b证。一次次向上,通过大量学习获取满足感与快乐,也发自内心地相信着,她越来越优秀,就能遇见更好的人。

2023年,她停下来,然后迟疑了。

“我以为跨越阶层的方式是努力学习,是学历。其实跨不了。我以为有了学历和更好的工作才能遇到更好的人,发现并没有。现在看都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啊。”

爱人没有找到,工作条件也一再放宽。薪酬低于之前的工作也可以,只做人事不做经理也可以。

只有一个要求没变,希望找到可以好好相处的同事。

我觉得这是个合理要求,季子却说:“这话和你说,你信我。我和周围其他朋友说,他们觉得我脑子有病,话直接就怼过来了。‘你是去上班挣钱的,你是这个老板交朋友的吗?’”

图源《我,到点下班》

季子不确定能否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也对接下来找到的工作能待多久持怀疑态度。

她对35岁以后的职场有了更直观的认知:公务员事业编都不再符合报考条件。在河北的省会石家庄做社区工作,月薪在2000元左右。在企业工作,40岁前基本会被裁员。因为40岁和30岁创造的业绩相差不大,企业会优先选择更年轻的。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35岁以上的女性求职有那么多限制,为什么拒绝并不糟糕的我们?

一个月前,季子趁周末去了趟五台山。许愿年底能找到对象,许愿有一份双休的工作。

新的一周开始,她在周二入职,周四晚主动离职。在石家庄,那算得上一份高薪工作,可季子最终无法说服自己,理解领导对离职员工的克扣,对上级马首是瞻,不问是非。

离开那份工资低但领导很好的公司,离开高薪酬的总经理工作,季子后悔了吗?

季子无数次自问,一年20万年薪和在农村里没收入的安逸踏实能否相等?答案是可以。

季子镜头下的村庄

哪怕她目前还回不去村庄,哪怕村口坐满了问东问西的老人。可在季子心里,这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人,是她最熟悉的家。

打拼十几年后,她大概知道了知识改变的命运是何走向,有一份高薪优渥的工作后会过怎样的生活。看过感受过外面的世界,她没什么遗憾了。

有人从工作中获取成就感,赚钱有安全感。季子自嘲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只有回到农村的家,才感到踏实。

“可以少赚点钱,够吃够用就行。结婚生子,有最好,没有也应该想着把自己的生活过好。痛苦的时候熬一熬,时间就过去了。”

等打工攒够了钱,季子想在村里选一块地,盖属于自己的房子。房子会建在山脚下,二层高,有许多房间。最大程度采光。一楼可以会客。二楼露天阳台可以喝茶聚餐晾晒瓜果粮食,能看星星,有花园有猫有狗。

等到攒够了钱可以退休的那天,无论有没有结婚,她都决定回村,在自己的房子里,边种地边养老。

图源《小森林》

我们聊天的前一天晚上,季子看到有人在短视频里分享《一个人的村庄》。书中写道:“我还年轻,扎根不深,躯干也不结实。一场大风刮走,随风千里,像一颗草,一片树叶,莫名其妙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风一停就剩空气,你在等待另一场相反方向的风把你刮回去。可能等了多年,你再没遇到一场能刮起你的风。”

她对作者并不熟悉,却对分享者的话印象深刻。那个人说:“我从小山村考进省会,又从省会选择北漂。从18岁到42岁,我被一场大风刮离了家乡。”

然后他用了三个特别,“我特别特别特别希望有一场大风把我刮吹回那个小村庄。但没有。”

季子最后补充道:“我是这样的人,书的作者也是这样的人。我希望你可以发现更多这样的人,可以回村去做点实打实的实事,这是我想做的,我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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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文学城 查看原文
http://www.wenxuecity.com/news/2023/12/01/1253029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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