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这些钱我们不赚了” 又一个行业要关门(组图)
4月14日，久未露面的新西兰农业部长Damien O'Connor忽然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政府一项重要决定。
从2023年开始，新西兰将禁止所有牲畜通过海运出口。新西兰“需要在动物福利方面保持领先”。农业部长在宣布决定时说道。
消息一出，立刻引来各方观点不一的评判。
“动物福利主义者又赢了……”
“一个行业歇菜了……”
“有钱也不去赚，新西兰的规定不是已经很人道了吗？”……
在众说纷纭中，让我们从头开始细说端详。
一个被“盯上”的行业
活畜出口，是指通过海运向其他国家出口牛羊等牲畜。
一般大批活畜出口有两个方向：一是作为优良品种引进，比如新西兰许多奶牛会出口到北半球地区，在那里产奶，或者作为种牛培育下一代。
另一种是活畜出口之后仍然是屠宰食用，比如一些中东地区对于屠宰有较高要求，因此牛羊直接活的出口到当地。
因为北半球乳制行业的发展，上面的第一种需求这两年上升很快。
但是同时，这一行业渐渐被动物保护组织者和环保主义者盯上，开始有了不同。
2020年8月，7300头奶牛从新西兰内皮尔运往中国，这张新闻图片上清晰地显示，动物保护主义者一直在岸上盯着来自中国的“Yangtze Fortune”货轮。
“Yangtze Fortune”货轮为中国外运长航活畜运输有限公司下属活畜运输轮，该公司下属还有一条Yangtze Harmony，这两条活畜运输船经常来往澳新和中国之间。
而这一次，从进港到装船的几天里，抗议者一直没有停歇，持续在码头区域出现。
接着在媒体上，也出现轰轰烈烈的讨论，说“Yangtze Fortune”怎么历史不清白，会“侵犯牛权”，牛会在海上运输期间死亡等等……
一时间，出口活体牲畜好像变成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对于这些西方媒体的质疑，中国外运长航活畜运输有限公司也随后发表声明，称新西兰媒体“诋毁我轮”。
声明中说：“新西兰的民间组织向来反对活畜出口，任何形式的活畜出口都会遭到严厉的抵制和抗议，但他们抗议的内容缺乏真实性，不只是针对海上运输，更多的是针对进口国的动物福利保障机制。”
这家中国公司的声明中特别给出了一些具体数据：两条活畜运输船自2017年下水至今，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共运送各种活牛33568头，平均死亡率0.18%，远低于澳大利亚政府部门要求的1%的死亡率。
这家中国公司称，从涉足新西兰-中国航路后，Yangtze Harmony货轮运输了5400头活牛，仅死亡3头，Yangtze Fortune货轮运输了3983头活牛，目前也仅死亡3头，完全属于正常范围。
这样的争执，大抵反映了现在争执的现状。
反反复复的出口规定
按理说，中国公司对“侵犯牛权”的反驳，新西兰媒体也应该报道才是，然而，这类内容其实是看不到的。
动物保护组织也不会去核实，因为他们需要的是改变新西兰本地的规则，和中国的贸易本身无关。
图为2020年11月Timaru港口的活畜出口抗议者
而说起新西兰本地的规定，也是反反复复，不断退让的过程。
最早，海伦·克拉克工党政府期间，于2003年禁止羊的活畜海运出口，于是，之后基本只剩下牛的活畜出口。
到了2008年，再次变严，当年开始不再出口屠宰用的活牲畜。于是，之后只有奶牛和种牛可以出口，肉牛就不能活着出国了。
2020年11月新加坡注册轮船Ocean Drover在新西兰装牛上船
再后来，新西兰初级产业部也曾一度对牲畜出口实施临时禁令，但禁令于2020年10月解除，并引入了新的、更严格的动物福利要求。
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新西兰去年暂停出口，以及今天宣布停止活体牲畜出口，都和去年发生的Gulf Livestock 1轮沉没有关。
去年8月份，巴拿马籍货轮Gulf Livestock 1运载了5867头牛，从新西兰的内皮尔出发前往中国，原本预计9月3日抵达中国京唐港。却不幸遭遇台风美莎克，在日本海附近倾覆。
当时船上共有39名菲律宾籍船员、2名新西兰船员和2名澳大利亚籍船员。除了救起的3名船员中1人确认死亡，还有40人失踪。
另外，船上价值1.2亿人民币的5867头牛也全部葬身海底。
事件发生后，新西兰动物保护组织SAFE迅速指出，这起悲剧应该让人们看到活牲畜出口的风险。该组织负责人之一Marianne Macdonald表示：这是一场真正的危机。
“我们的心与失踪船员的家属在一起。但许多问题仍未得到解答，包括为什么还继续允许这样的交易。”
2020年9月Gulf Livestock 1的菲律宾失踪船员家属举行海上祈福仪式
5000多头新西兰奶牛在运输中遭遇不测，新西兰政府面临巨大压力，只能宣布暂停出售，重新对活牲畜出口进行评估。
新西兰开始重新评估后，当时有几种可能。
一种是比较轻的监管措施，要求从新西兰出发的货轮，减少10%的牲畜运载量；同时提高饲料储备量，以确保至少20%的饲料可用于计划外的延误。
这些属于收紧现有标准的做法，而另一种可能，则是绝对或有条件地禁止活体动物出口。
而这时，新西兰国内的抗议还在不断加码施压。动物福利组织发起签名，超过1万人签署了一份请愿书，要求全面禁止出口到动物福利、运输和屠宰标准低于新西兰的国家。
他们说，牲畜长达两三个星期漂流在海上，呆在拥挤的舱位里，身体健康程度会恶化，航行期间死亡率过高，这是一种动物虐待。
他们举例说，2019年4月，澳大利亚公司Wellard负责向斯里兰卡运送了2000头新西兰奶牛，但在到达斯里兰卡后，许多牛都不幸死亡或受到虐待。
新西兰因为地处偏远，运往北半球确实路上周期较长。
这些都推动了事情走向今天最终的结果：宣布全面禁止。
中国的钱赚不到了
最后我们说说，这一规定将如何影响中国。
众所周知，中国是新西兰活牛的最大买家，自从2005年以来，新西兰活牛出口主要运往中国、墨西哥、菲律宾和斯里兰卡几国。其中，运往中国的占94%，都是奶牛或者种牛。
中国的牲畜运输船也按照澳新地区的规定作业，行业人士说，每个航次出口商都会委派2-3名的兽医和饲养员，负责动物福利保障工作，指导船员进行活动物的喂养和日常照料。
就活畜出口这个产业而言，出口收入在2015年占新西兰初级产业的0.2%。
2019年，活畜出口贸易额7700万纽币。自2015年以来，平均每年出口6万头牛并不断上升，2020年共出口11.3万头。
农业部长今天官宣时说：“我承认活畜贸易能获得一些经济利益，但我也注意到，行业内对这种贸易的支持并不普遍。”
在新西兰国内，也不是没有反对今天决定的声音。
活牛出口行业表示，该禁令将对许多农民造成经济上的打击，成千上万的牲畜过早地被屠宰。
“这是一个草率的、对国家有重大影响的决定，只是为了从少数人身上获得政治上的得分。”动物品种贸易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说。
然而，这样的声音无法形成媒体上的主流。
新西兰禁止活畜海运后，仍然可以通过空运运输活牛活羊——但空运的成本和运力，只有新西兰的纯种马在配得上那种成本的运输。
今天的决定，其实意味着这一出口产业将基本完结。
但中国的需求仍在。
业内分析，现在不仅是新西兰、澳大利亚，其实众多的南美农业国比如巴西，也纷纷希望中国能够敞开大门，采购他们的活畜和农产品。
新西兰不赚的钱，终将会被其他国家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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