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与禁忌不再:当欧洲人开始戴上口罩(组图)
3月，全国封闭之前，巴黎卢浮宫外。 ANDREA MANTOVAN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巴黎——直到几周前，巴黎还只有亚洲游客戴口罩，随着新冠病毒开始席卷欧洲，这引起了法国当地人的困惑、怀疑，甚至敌意。为控制疫情而举国封锁四天后，法国政府发言人茜贝特·恩迪亚耶(Sibeth Ndiaye)警告，人们对口罩太不熟悉，从技术上说，戴口罩难度太大，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在周四上午，当被问及她有没有戴口罩，或者有没有让孩子戴口罩时，她还说，“哦，没有，根本没有。”
口罩禁忌正在迅速消失，不仅是在法国，在西方各国都是如此，因为越来越多的专家表示，这种做法在控制新冠病毒大流行方面是有效的。
对西方国家来说，这种转变意义深远，不仅需要克服后勤挑战，确保足够的口罩供应（这个挑战已经够大了），还需要克服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阻力，甚至是与戴口罩有关的污名——一些西方领导人直接把戴口罩的人说成“异类”。
看起来，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法国和美国一样，先是劝阻人们不要戴口罩，现在开始敦促本国民众在室外戴普通的或是自制的口罩。欧洲一些地区比美国动作更快，他们不是简单地建议戴口罩，而是要求人们戴上口罩。
本周，奥地利成为继捷克、斯洛伐克和土耳其之后，第四个要求在公共场合戴口罩的欧洲国家。
本周三，位于巴黎南部的小城索镇(Sceaux)成为法国第一个要求在公共场合佩戴口罩的城市。违反者将面临38欧元（合41美元）的罚款。法国南部城市尼斯宣布，将在下周强制人们使用口罩。巴黎市长周二表示，将在该市分发200万个可重复使用的布口罩。
周二早间，东京的上班人群。 NORIKO HAYASH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意大利是世界上疫情最严重的国家，而伦巴第是意大利疫情最严重的地区，周日，该市强制要求人们在户外佩戴口罩。
在法国，很多人坚信人们会从文化上抵制这种做法，并且相信必要时可以迅速进口口罩，这样的想法导致了口罩严重短缺。在过去十年，法国口罩的国家储备从惊人的17亿个减少到这个大流行病开始时的1.5亿个。
有关口罩本身的讨论，有时演变成关于个人在社会中的角色的更大讨论，将西方的个人主义与亚洲的集体主义对立起来。
特朗普总统宣布美国疾控中心现在支持广泛佩戴口罩时，却表示自己不会戴口罩，似乎就体现了这种矛盾心态。
专门研究流行病的法国人类学家弗雷德里克·凯克(Frédéric Keck)说，在西方，人们以个人主义角度看待戴口罩的问题。
“‘外面有病毒，所以我戴口罩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凯克说，“而在亚洲社会，集体主义理性说，‘我戴口罩是为了保护别人。’”
这种心态上的差异至关重要，因为除了最高防护级别的口罩外，其他所有口罩都具有同样的性质：人们认为，口罩在保护佩戴者方面具有一定效果，尤其是在拥挤的空间里，但它在降低病毒通过咳嗽或说话传播的风险方面，效果才是最好的。
纽约东村，克里斯蒂安·蒙哥马利戴着医用口罩在ATM机上取款。 BRITTAINY NEWMAN/THE NEW YORK TIMES
法国政府最初表示，绝大多数人不需要戴口罩，因为它们并不能保证佩戴者的安全。而亚洲和几个欧洲国家的逻辑从根本上是不同的：如果所有人都戴上口罩，社会就会得到保护。
周一，奥地利在超市和药店强制实施口罩令，下周起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乘客也必须佩戴口罩。总理塞巴斯蒂安·库尔茨(Sebastian Kurz)表示，这一变化是一个“重大适应过程”，因为“在我们的文化里，口罩是陌生的东西”。
然而，直到2003年SARS之前，口罩对于亚洲也是陌生的。
在日本，当人们习惯了戴口罩后，会继续用它防御季节性过敏或保护彼此免受细菌侵害。与其他亚洲国家的人戴口罩抵挡空气污染不同，尽管没有面临直接威胁，在日本戴口罩仍是很常见的事情。
位于东京的环境咨询公司环境控制中心(Environmental Control Center)的口罩专家饭田幸子(Yukiko Iida)说，戴口罩已经成为大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现在它在维持日本社会总体的“安心”感觉中发挥着作用。
“戴上口罩，咳嗽起来不会给其他人带来不便，”饭田说。“你在向别人表明你是遵守社交礼仪的，这样人们就会放心。”
关于口罩的辩论聚焦在西方和亚洲之间的文化鸿沟上。但是即使是西方国家之间，也出现了尖锐的分歧。
巴塞罗那，移民在生产口罩。 SAMUEL ARANDA FOR THE NEW YORK TIMES
3月18日，捷克成为欧洲第一个强制要求戴口罩的国家，随后是3月25日的斯洛伐克。尽管这两个国家都没有戴口罩的习惯，但两国民众都在家动手缝制口罩，而且还经常把口罩送给医生、护士和售货员，或者将口罩放在门口供路人使用。
专家说，斯洛伐克和捷克能比较迅速地接受口罩，部分原因是他们有着强调集体主义的共产主义遗产。
布拉迪斯拉发政策研究所(Bratislava Policy Institute)的社会学家米哈尔·瓦薛兹卡(Michal Vasecka)说：“人们学会了在关键时刻服从。”
相比之下，在个人主义意识更强的法国，即使是政府官员，一直以来也对戴口罩防御潜在流行病持悲观态度。实际上，法国对口罩的文化抵抗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于在2011年成为第一个出于安全考虑禁止在公共场合遮面——包括穆斯林面纱——的欧洲国家。
法国参议院在2010年的一份报告中指出，遮面的做法遭遇了“短期内无法克服的文化阻力”。它还说：“戴口罩更多被视为污名，而非个人或利他的保护做法。”
前卫生部长、法国国家医学科学院(National Academy of Medicine)现任主席让-弗朗索瓦·马太(Jean-François Mattéi)表示，由于文化上的阻力和预算问题，维持口罩的国家储备不再是政府的优先事项。
尽管法国政府尚未强制规定戴口罩，但像医学科学院这样的强大组织还是建议必须戴口罩。
周五，米兰的一处杂货店。 ALESSANDRO GRASSAN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马太说，这次疫情结束后，流行病期间戴口罩很可能在西方国家成为“常态”，他还说：“我坚信，每个家庭成员很快就会常备两到三个可重复使用的口罩。”
美国死亡人数超2万！美媒披露重磅内幕：完全是川普造成的人祸！
2020年1月3日，元旦刚刚过去两天。当天全世界最大的新闻，是伊朗革命卫队领导者苏莱曼尼在伊拉克被美军炸死。美国和伊朗剑拔弩张，当天推特上还出现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热搜。
二十年代的第一周，世界也不太平。
(图源：DW)
也就是在这一天，1月3日，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给他的美国同行，美国疾控中心主任Redfield打了电话。两国疾控中心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川普上台以前双方都有常设联络人。
高福通知对方，武汉出现了一种新型冠状病毒。美国方面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CDC主任当天就通知了美国的卫生部长Azar，双方都意识到美国需要赶紧准备起来，应对可能要发生的全球大疫情。
（图源：elsevel）
这一天距离中国农历新年还有22天，武汉疫情爆发的消息在国内甚至还没有开始得到大家的关注，但美国方面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家看着武汉的疫情一天天严重。1月21日，美国也出现了第一例疫情报告。在当时，没有人怀疑美国应对疫情的能力，不但是因为他们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和资金，更是因为他们有时间上的优势——相比于打遭遇战的中国，世界其他国家都有几周到一个月的时间来进行准备、都可以学习中国的抗疫经验…
（图：武汉方舱医院）
然而，三个月过去以后，美国今天的确诊人数，达到了50万例，死亡人数超过2万，成为全世界疫情最严重的国家。
全美国的知识分子与媒体都搞不明白一件事情：过去3个月，尤其是1月21日美国发现第一起案例，到3月16日川普进行全国讲话动员美国全民进行抗议，这之间的两个月里面，美国的那些部长、学者、和专家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图源：Vox）
4月11日，《纽约时报》披露了一份80页的通信记录，里边是美国最顶尖的公共卫生人员与传染病学家的对话记录。他们之中有政府官员，有专家学者，也有退休的科学家，这个人事圈子就是美国政府在病毒领域最精英的那一批人，而从他们的通讯记录里面，我们就能看到美国政府在生死攸关的2个月中，到底是如何让机会从手中溜走的。
整个一月份和二月份，川普对疫情的表述都是极其乐观的
“四月份当天气变热的时候，病毒自己就死了”
2月26日：“目前美国15个病人，过几天就归零啦！”
（图源：NYT）
然而，白宫的那一群传染病专家，却早已认知到了病毒的严重性，并且与自己的同僚进行沟通。美国政府与企业喜欢使用邮件沟通，这些邮件都是通过一个地址列表群发给所有人的，可以理解成是“群聊”。
1月28日，Carter Mecher博士就已经在邮件中表达自己的忧心，他是布什政府时期的与健康有关的官员。
“我当然不是公共健康专家，但不管我这么看，这次疫情都很严重。如果我们假设它和2009年猪流感的确诊速度相似，他看起来有着和流感一样的传播能力，而且有更长的潜伏期和传染性。预估的疫情爆发情况太难相信了”
同一天，James Lawler博士，布什政府与奥巴马政府时期的国家安全委员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历史上被严重低估的事情”
“拿破仑在莫斯科：只是散步出了点问题”
“庞贝火山爆发：只是沙尘暴”
“广岛核爆：只是夏天的热浪”
“以及武汉疫情：只是严重一点的流感”
包括CDC、卫生部等相关部门早就对中国的疫情开始了密切的关注。这些专家很快行动起来。第二天1月29日疫情就出现在了川普总统的备忘录里面。这份备忘录中对全球疫情爆发做了预测：50万人死亡，万亿美元损失。
（图：意大利的一员）
1月31日，川普宣布对中国禁飞。大家可能觉得川普当时的这个做法非常果断且明智。但根据《纽约时报》的说法，当时白宫内部鼓吹禁飞的并不是医疗专家，而是敌视中国的鹰派政客，比如国家安全顾问Pottinger。
而当时白宫内部的传染病专家，比如传染病专家Fauci和卫生部长Azar都反对禁飞中国，因为这不利于中美在抗疫方面进行合作，不但让物资很难抵达中国，也让美国医生很难学习中国经验。
（图：Fauci与CDC主任Redfield）
这也解释了川普在禁飞中国这个看似很果断的决定以后一个半月都没有更多作为。他这个决定完全是政治性的报复，而不是出于医学考虑。
整个二月份，美国都在歌舞升平中正常生活，疫情不过是遥远国家的不幸消息，是早饭咖啡边的配餐。
川普还在安抚公众：事情正在好转，马上会有好事发生。我们的应对措施又快又专业
（图源：wsj）
而在“白宫传染病群”中，那些关注中国情况的专家们，每个人都在变得不安。
2月17日，Mecher：我们很难去说服学校和商店关门。
Eva K Lee（乔治亚理工的研究人员）：钻石公主号显示了公共聚集的糟糕情况。商场、学校、办公楼本质上和邮轮有什么区别？？？
2月23号，一条消息震惊了群里的所有人：
Kadlec博士（卫生部官员）：
EVA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们的测试与隔离努力有很大问题。
随文转载的是一份研究报告的概略：一个20岁的武汉女性携带病毒感染了5个亲人，直到最后她才被进行检测，没有症状，最初检测结果是阴性的，最后才被确认阳性…
Kadlec说：所以蔓延是无可避免的，因为有健康的携带者可以在潜伏期散播病毒。而且这还显示了测验非常困难…
Kadlec博士很快行动起来，他想立刻与总统汇报这个新的情况，让美国立刻进入全国隔离的状态。但当时川普正在印度进行国事访问，Kadlec的小组只能等待。
（图：Kadlec）
两天后的2月25日，等不及的专家先开始了自己的行动：美国免疫与呼吸道疾病中心的主任Messonnier自己在CDC上发文，警告美国疫情的严重性。这个警告让一些美国人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也造成了美股大跌，毕竟疫情是对经济的一个巨大打击。
川普当天返回白宫，看到美股大跌之后勃然大怒，指责吹哨的Messonnier主任过度反应，造成社会恐慌。
（图源：NYT）
川普认为，经济问题是他的重中之重，是他能否在2020年连任的关键，而美股就是美国经济的风向标。美股大跌，是川普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可以牺牲一切代价来保障美国经济平稳运行。
与此同时，川普也愈发对自己政府内的一些人产生了不信任。他认为身边有要害自己的奸臣，他把这股势力叫做“Deep State”也就是潜伏在政府内部的人们。而这种偏执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川普在疫情上的判断：他认为所有那些鼓吹封城隔离，要政府权力应对疫情的人，其实都是为了搞垮美国经济，最后让自己落选。
于是震怒之后的川普取消了自己和卫生部长Azar等一批专家的疫情会议，把疫情相关的事情都推给了副总统彭斯，潜台词非常明显：你们这些专家别总是给我制造恐慌。而原本就在这一天，这些专家想要建议川普动员全国进行抗疫。
（图：彭斯）
在同一时间，美国另一段的西雅图，一位华裔女病毒学家Helen Chu开始违背上级要求自行检测患者，发现新冠病毒早已在美国大规模传播。接下来的时间里，美国的确诊人数从15开始直线飙升。
3月16日，美国确诊人数达到4226。也就是这一天，川普宣布对欧洲禁飞，全美开始执行社交距离政策。
《纽约时报》称，最后是艾滋病专家Deborah L. Birx博士的加入，才最后说服了川普。她有一种独特的交流能力，举止让人舒服，不像其他男性专家那样容易激怒川普，并且她还在在给川普的报告中加入了很多川普喜欢看的插图与图表。
据说，川普还在公开场合夸她举止优雅。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对美国来说，2月份是控制病毒的关键时期。假如2月份就开始执行严苛的隔离政策，美国也就不会成为世界最严重的疫区国。
而川普也一如既往，在3月16日之后改口说自己一项很重视新冠病毒。3月17日，川普：这是一次全球大流行。在大家知道之前我就感觉到这是全球大流行了。只要看看其他国家就知道了…
他的白宫发言人和媒体说：一月和二月的时候，是美国的媒体和民主党人在否认病毒的严重性，而总统的果断行动保护了美国人民的健康…
有人问，不是1月29日就有专家给你警告了吗？
川普：我没看到
今天是复活节，川普曾经说过，美国在今天会解除隔离，让教堂坐的满满当当，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事实上，川普曾经不止一次表示过，这次疫情，美国死亡人数只要少于10万，就是成功。
（图：纽约的新冠死者墓地）
私下里，他还在问专家：咱们能不能就什么也不做，就让病毒席卷全国呢？
对此，Fauci的回应是：总统先生，这样的话很多人会死的。
说实话，即便美国的总统是不靠谱的川普，大家在2月份的时候都曾经对美国很有信心。
不是说三权分立，立法权司法权制衡行政权吗？不是说官员都是懂行的专家吗？更何况，美国是地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资源、科研、经济都是世界第一。
我们一直以为，美国即便总统不靠谱，他的其他国家机器也可以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工作。
但我们看到的是，政客得知消息先去抛售股票而不是警告人民，各州不是互相协助而是分抢资源，总统不把国民健康摆在第一位，而是想着如何连任。
（图源：NYT）
美国真的不缺专家，也不缺热爱美国的人。
上文提到的那些为美国四处奔走的，埋头钻研的，都是爱国的专家。他们都很尽职，都竭尽全力想要改变这辆走向悲剧的列车。但可惜的是他们的警告走不出他们那个邮箱列表里面的圈子。
讽刺的是，唯一真正把他们的警告认真对待的，是那些提前抛售酒店股票的国会议员，他们在疫情爆发前成功规避了风险，没人想到要去警告公众。
灯塔已灭。一场疫情，让世界重新认识了美国。
source：
https://www.nytimes.com/2020/04/11/us/politics/coronavirus-trump-response.html?action=click&module=Spotlight&pgtype=Homepage
https://www.nytimes.com/2020/04/11/us/politics/coronavirus-red-dawn-emails-trump.html
https://int.nyt.com/data/documenthelper/6879-2020-covid-19-red-dawn-rising/66f590d5cd41e11bea0f/optimized/full.pdf#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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