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南阳,独树镇砚山铺村英才学校宿舍发生火灾,13人遇难。
让我震惊的,有好几个点:
1、遇难的均为小学3年级男生,没想到,现在3年级的孩子,也就八九岁,都开始住校了。
2、这所学校上10天让孩子回家待4天,上周五刚好没放假,才发生了火灾。没想到现在小学生的作息成这样了。
3、扬子晚报的消息称,据一名自称是该学校毕业生透露,在学生晚上睡觉期间,宿舍是被锁起来的。不知道是从里面锁,还是外面锁,如果是后者,那真是太惊人了。
4、中国青年报说,出事宿舍疑似为教室改建,宿舍里的床还都不一样,除了上下铺的钢制床外,还有部分为木制床,宿舍内住着小学三年级的30多名男生。没想到他们的住宿条件这么差。
这让我感到一阵后怕。
20多年前,我在皖北一个小镇上读初中,也是住校。我一开始住的男生宿舍,三四十人一间,钢制上下铺。到初三时,搬到教室里睡,也有二三十。那时候我们用热得快烧水泡面,没电的时候还点蜡烛,宿舍里却没有任何消防设备。
如果那时候我们宿舍失火,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万万没想到,20多年过去了,现在有些孩子的住宿条件,还和我们当年那么相似。
甚至,他们还不如当年的我们。
我们那时候最起码是初中才住校,小学还是在家附近,走路去上课,每天都可以在父母身边。我记得很清楚,初一刚住校时,我都是度日如年,不敢想象八九岁的孩子,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将是多么难熬啊。
就算是初中,除了初三要冲刺时,其他时间里,我们也都是每周放两天假回家的,10天让孩子回家待4天,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这一现象的背后,除了农村的日渐空心化,还如“基本常识”所说:
是一场全国范围内持续了20多年,至今仍在推行的农村中小学撤点并校行动。那些原本在学生步行范围内的农村小学、初中,因生源持续减少或政府教育规划调整等原因被撤销,学生被集中到乡镇中心或县城里更大的学校上学。
这当然没错,只是别忘了,出事的独树镇砚山铺村英才学校,是一家私立学校。
很多私立学校,都是封闭式管理,学生住校。这意味着更严格、更高压的管控,相应的,成绩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类拔萃。
英才学校就是这样的学校,什么“先进单位”,什么“文明学校”,密密麻麻的奖状,贴满了一墙。
就连附近村民和家长,也是有口皆碑。有村民表示,“教学质量还可以,升学都挺不错的。”有家长觉得学校管理得还行,伙食也不错,就将孩子送到学校读书。
当家长不得不背井离乡,把孩子留给爷爷奶奶,不如交给学校:封闭式的管理,为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而能提升成绩,又满足了家长们望子成龙的殷切期盼。
这几乎是家长们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当成绩不错、封闭式管理遇到农村空心化,这样的私立学校的兴盛是必然的。
我们涡阳县就有这么一所私立中学,几乎和英才学校一模一样,成绩确实能出,但封闭式+高压的教学管理模式,把孩子摧残得压抑无助,也是事实。我现在搜这所学校,还能看到学生坠楼的新闻,甚至有人提问“安徽省亳州市涡阳县XX中学死了多少人”。
就算是父母都在身边,能出成绩的私立学校,也是很多家长的必然选择。我就曾在我们县城的公交车上,听到一位妈妈说她在那个私立中学读书的女儿,中考考了前几名,本来想报其他高中的,却被班主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改了志愿,又报了这个私立中学的高中部。这位妈妈没觉得老师的操作有任何的问题,反而庆幸老师改了志愿,严是严了点,能出成绩就行。
成绩,是私立学校的生命线,没有成绩,私立学校就没有立足之地。于是,学生成了学校提高成绩的工具。
至于你的情感需要,你的精神状况,甚至你的物质需要,都会因为耽误成绩,而被家长和老师刻意忽略。
不然,为啥学生要用电暖器取暖?是空调不够暖,还是暖气不热乎?
不然,为啥学生睡觉时,要锁上宿舍门?他们难道是犯人?
当然,成绩唯上,不见得只是私立学校的问题,只是,当没有把这些孩子当人,批量封闭式管理,只把孩子当成换算成绩的机器,忽视孩子的身心健康,那么一切隐患就都已经具备了,出事是早晚的,只差一个偶然。
区别只在于,到底是跳楼,还是火灾。
最可怜的,就是那些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孩子了。他们小小年纪就要被迫离开父母身边,断绝和外界的大部分联系,封闭自己的生活半径,成为成绩的奴隶,最后葬身火海,都没能等待愉快的寒假,和即将展开的人生。
据说,大火时,宿舍里不断有人大声喊着妈妈,真让人想想就难过啊。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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