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在德之岛进行两栖登陆演习的日本士兵。

经历了75年的和平之后，日本急于建立一支更强大的军队，在这个过程中，它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要理解其中的原因，不妨看看新服役的海上自卫队护卫舰、配备了反舰导弹和潜艇跟踪声纳的“能代”号(Noshiro)。

这艘船在设计时考虑到了人手不足的情况：它所需的船员数量只有前代型号的三分之二左右。现在，它出海时的水手人数甚至比这还要少。

在舰桥上，以前需要七八名船员完成的任务，现在合并到三四名船员身上。船上的护士兼做洗碗工和厨师。船上安装了额外的喷水灭火装置，以弥补海上灭火人员的不足。

“我们正在把很多事情系统化，”44岁的岩田义宏（音）上尉最近在护卫舰停靠在日本西南部的佐世保市时说。“但是，说实话，”他还说，“一个人要做两三种不同的工作。”

中国日益挑衅的军事行动和朝鲜日益增长的核武库，正使日本面临着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安全威胁，与此同时，能代号上的船员精简反映了日本严峻的人口现实。



在日本佐世保，新服役的能代号（右）与该舰旧型 泽雾号相邻。新舰的船员数量只有老舰的三分之二。



船长岩田义宏（左）使用能代号上的新GPS系统。以前在旧船上需要七到八名船员的任务已经合并到三到四名船员身上。

日本已承诺在未来五年内将军费开支提高到国内生产总值的2%，增幅约为60%，这将使该国的国防预算位列世界第三。它正在迅速采购战斧导弹，并在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上花费了大约3000万美元。

但是，随着人口迅速老龄化和萎缩——近三分之一的日本人超过65岁，去年出生率降至历史最低水平——专家们担心，军队将无法为传统的舰队和中队配备人员。

 陆上自卫队、海上自卫队和航空自卫队常年无法完成征兵目标，现役人员约为24.7万人，比1990年减少了近10%。

在努力招募常规部队的同时，日本还必须吸引新一批精通技术的士兵来操作复杂的设备，或抵御网络攻击。军方领导人表示，对于某些任务，他们可以转为使用无人机等无人系统，但此类技术仍然需要大量人员来操作。

人口方面的挑战也带来了经济方面的挑战：在老年人的社会成本不断上升之际，公众强烈反对通过增税来为国防预算提供资金。

“预算本身并不能保卫国家，”退役中将香田洋二说。“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征兵，”他还说。“这意味着要思考如何唤醒那些在沉睡的日本群体。”

乌克兰和加沙战争，以及同中国日益激烈的竞争让美国捉襟见肘，它需要日本成为一个更加平等的伙伴。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在日本驻扎的美军比在任何其他国家都多，日本实际上已经是美国的保护领地。

到目前为止，美国的政治和军事领导人对日本在防务方面取得的进展表示赞许，称赞其预算扩张和对军事装备的新投资。“这让威慑显得更可信了，”美国驻日本大使拉姆·伊曼纽尔说。

为了展示更紧密的合作，两国扩大并加快了军事演习。

去年夏天，在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年度双边演习“不屈之龙”期间，驻冲绳海军陆战队第三远征军指挥官詹姆斯·比尔曼中将称美国海军陆战队和日本军队“并肩作战”。

驻冲绳的第七远征打击群指挥官克里斯托弗·斯通少将说，演习的想法是与日本军队一起训练，这样“我们就能真正把一个国家的一个平台或能力换成另一个国家的”。

两国关系日益密切之际，日本公众对军队的看法也在发生变化。

日本把和平主义写进了宪法，直到前不久，公众还反对获得能够打击敌方领土的导弹，也反对修改法律，允许日本军队在日本境外的某些战斗情势下作战。日本宪法规定，日本军队只能保卫国家。现在，由于很多人认为中国对日本的安全构成威胁，民意调查显示支持这些措施。



日本自卫队成员在佐世保进行体能训练。



日本陆军、海军和空军多年来一直未能达到征兵目标，现役人员数量比1990年减少了近10%。

然而，这并没有转化为日本自卫队的入伍人数激增。

与过去相比，“社会对自卫队的接受程度要广泛和深入得多，”哥伦比亚大学韦瑟黑德东亚研究所博士后学者寺冈步（音）说。“但这并不意味着‘好的，我们把孩子送进自卫队去吧。’”

参谋总长吉田圭秀上将在东京的防卫省接受采访时承认了这些挑战。“我们在征兵方面面临着巨大的困难，”他说。考虑到日本希望迅速实现其雄心勃勃的目标，他还说，“仅仅做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是不够的。”

吉田圭秀表示，为了扩大整个队伍，自卫队应该在2030年之前，将女性的比例从不足8%提高到12%。他说，军方必须招募职业生涯中期的军官，与私营部门合作，并部署人工智能和无人系统。

他们面临重重障碍。关于军队中性骚扰的报道使女性不愿入伍。在失业率为2.5%的情况下，吸引应届毕业生或转业者非常困难。

“过去，人们之所以加入自卫队，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冲绳县首府那霸某军事中心的招募主管麻生俊之（音）上校说。“现在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

该中心位于一条小街上的一栋普通的办公楼里，墙上贴满了旨在吸引女性和年长新兵的海报。一名女兵的照片下面写着一条标语：“保护人民，意义非凡。”“即使退休，未来也值得骄傲，”还有一条针对准预备役军官的标语写道，“人生尚未结束！”

最近在那霸市一个基地进行的一次演习显示，即使稀松平常的任务也需要辛苦的劳作：90名士兵聚集在一个约45米长的混凝土板上，练习在假想的敌人袭击后修复跑道。在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用推土机推平了成堆的瓦砾，用发出巨响的夯土机把泥土夯实。

士兵们以工匠般的细心完成了任务，用手铲平整新铺设的混凝土，用小刷子清扫水泥灰尘。

专家们表示，撇开人数不谈，现代军队将需要更高水平的技能来操作先进的武器和监视设备。在防范网络战方面，日本已经落后于盟友。

“没有任何军事结构来保护日本公民免受网络攻击，”曾为日本自卫队提供咨询的计算机科学家、匹兹堡卡内基梅隆大学研究员苫米地英人说。



佐世保的征兵中心。在失业率为2.5%的情况下，想要吸引应届毕业生或跳槽者加入自卫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日本军方希望增加女性在部队中的比例。

尽管许多日本人对网络安全行动持怀疑态度，认为这可能会侵犯他们的隐私，但日本政府表示计划将其网军部队扩大到4000人。

前防卫大臣小野寺五典说，“人们非常担心，政府将具备检查所有公民的电子邮件、信息和网络搜索的能力。”

吉田圭秀说，为了让服役更有吸引力，自卫队需要提供更高的工资或更好的居住条件。例如，海上自卫队招聘人员在吸引水手方面遇到了困难，因为年轻的潜在入伍者担心在海上无法使用Wi-Fi。相比之下，美国水兵可以通过手机访问社交媒体，甚至可以在船上收到亚马逊的快递。

一些征兵策略效果不佳。为了模仿美国电影观众所熟悉的那种“尽你所能”的广告，去年夏天，自卫队在放映以核潜艇为背景的惊悚片《沉默的舰队》(The Silent Service)之前，在影院播放了广告。

当被问及这些广告是否激励了新兵应召时，冲绳征兵中心的发言人荻原广守（音）笑着耸了耸肩，意思是“还能怎么办”。

“还没有，”他说。



下场达也（音）和他的儿子荣户（音）在德之岛观看两栖登陆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