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新闻网刊载的讨论Cannes发音的文章。（资料图/图）

每年五六月份，都能听到“戛[ɡā]纳”电影节的新闻，总是感到很别扭，因为在我们念书的时候，这个字就是戛然而止、戛戛独造的戛[jiá]，查《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这个字到现在也不是多音字，只有加上“口”字旁，才念“嘎[ɡā]”。现在不一样了，《现代汉语词典》大概从第6版开始（手头没有更早的版本），为这个字增加了ɡā这个音，下面只有一个义项：“戛纳（ɡā nà），法国地名。”这意味着作为一个译音词，从此可以堂而皇之大声念“ɡā nà”了。你要是纠正这种读法，反而是你的不对了。

其实这是双重的误会。

戛纳国际电影节（Cannes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以举办地Cannes得名，按照名从主人的原则，译作坎城，是最接近法语读音的译法，译为“戛纳”，就远得不可以道里计了。这本来是当年的译者在缺乏视听资料的情况下厘定译名的错误。查民国报刊资料库，1944年8月18日的《中央日报》，有一条新闻报道“法国占领九城镇深入八哩，盟军掌握戛纳逼土伦”，可见这一译法由来已久，但当年还有更多的新闻都用“坎城”，可见晚清民国报纸在审音定名上，还下了一番功夫的，可惜后人偏偏取了误译的那一个。《现代汉语词典》作为一部以规范性为己任的词典，更不应该在误译的基础上，再以“约定俗成”（也没“成俗”）“吾从众”（也未必“众”）为借口，为“戛”字新拟一个没有任何文献根据的读音。

一般英美人士大概对Cannes这个地名的读音也感到困惑，2013年，美国收视率第一的福克斯电视台（观众主要是美国的“红脖子”）曾在推特上发起一个小调查，记者综合粉丝们的讨论，写了一篇很幽默的短文：How to pronounce Cannes: Cans, can or con? | Fox News，结论是，应该念成“Kan”，发音介于英文单词can 和ken之间。《剑桥英语词典》的在线发音，则跟can重读时是一样的：

https://dictionary.cambridge.org/us/pronunciation/english/cannes

可以预卜，有了《现代汉语词典》的加持，“戛纳（ɡā nà）”这一“戛戛独造”的译名，势将大行其道，一切螳臂挡车的努力必定“戛然而止”，你就是再不情愿，恐怕也只能将错就错，“嘎嘎”学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