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价格继续飙升，不吃饭、不种水稻的国家就不用担忧吗？

研究人员警告：恐蔓延至其他食品价格！作为全球基准的泰国大米出口价格跃升至每吨600美元以上，同比上涨近50%。相比之下，联合国粮农组织上周五才表示，8月份全球主食价格降至两年低点，但这反映出是乳制品、植物油、肉类和谷物价格的下降。全球多地不稳定的降雨和干旱正在阻碍作物生长，导致大米供应减少并推高成本。最大的大米出口国印度限制了出口，以抑制当地大米价格，进一步限制了全球供应。随着选举临近，印度出口禁令似乎不太可能被取消。

大米价格上涨可能持续较长时间

汇丰控股公司表示，随着亚洲主食大米的价格出现自2008年以来的最大涨幅，食品价格上涨可能会给试图抑制通胀的央行官员带来额外的担忧。

以诺依曼（Frederic Neumann）为首的经济学家在周五的一份研究报告中表示：“2008年亚洲食品价格恐慌的记忆已经深入人心。”当时，亚洲地区消费者和政府争先恐后确保供应，一些经济体的大米价格上涨迅速蔓延到其他市场，而且随着买家转向其他替代品，小麦等其他主食的价格也随之上升。国际粮食政策研究所的一项研究称：

“当大型出口国试图通过限制出口来隔离主要商品的国内价格时，它们反过来又会加剧国际价格的进一步波动。”

诺依曼表示，这对政策制定者来说是一个难题，因为大米的种植周期长，价格会在更长时间内保持高位，而西红柿和洋葱因为周期短，价格即使飙升也会很快恢复正常。

报告显示，全球大米进口量占消费的比例在过去25年中大约翻了一番，自2008年食品价格恐慌以来上涨了约4个百分点。诺伊曼表示：

“这意味着一个经济体的混乱可能会对其他经济体产生比过去更大的溢出效应。”



亚洲多国均面临水稻种植困境

亚洲社会政策研究所还指出，受厄尔尼诺现象影响，全球第二和第三大米出口国——泰国（占全球大米出口的15%）和越南（14%），目前和未来都没有足够的额外供应来填补印度出口禁令导致的缺口。亚洲开发银行估计，到2050年，全球大米需求将增长30%。

在泰国，农民被要求只种植一种水稻作物，以帮助在降雨有限的情况下节约用水。由于担心厄尔尼诺现象将持续到2025年，研究人员估计泰国农业部门的损失将超过400亿泰铢。

亚洲其他稻米生产国也面临着极端天气影响。例如，在孟加拉国，6月份的降雨量低于正常水平，引发了人们对干旱的担忧。菲律宾总统办公室建议为厄尔尼诺现象做好准备。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维多多警告称，厄尔尼诺现象可能会在明年大选前造成漫长的旱季。

国际粮食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分析师马蒙·阿卜杜拉(Mamun Abdullah)预测，不正常的天气“将造成进一步的价格波动，这种波动可能持续到下一个作物季节到来”。

望“粮”兴叹 乌克兰粮食成了中东欧烫手的山芋

欧盟对乌克兰部分农产品出口的临时限制措施于9月15日到期。当地时间9月12日，波兰政府通过决议称，无论欧盟是否延长限制措施，波兰都将延长对乌克兰农产品的限制措施。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表示，波兰将尽一切努力稳定市场，波兰农业和波兰农民的利益是绝对的优先事项。而欧盟各国近日也频繁召开会议，商讨是否继续延长该禁令。当地时间9月14日，保加利亚议会同意于9月15日后解除对乌克兰农产品的进口禁令。因此，保加利亚将在欧盟采取反对延长禁运的立场。包括波兰在内的中东欧多国则要求将禁令至少延长至今年年底。



△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图片来源：波兰农业与农村发展部）

俄乌冲突令乌粮外运严重受阻

乌克兰农产品的出口问题最早还要追溯到去年。俄乌冲突升级后，“欧洲粮仓”乌克兰的大批农产品因黑海港口被封锁而无法外运。欧盟于2022年5月决定，建立乌粮外运的“团结通道”，尽管初衷是希望开辟新的运输通道，将其运往目的地中东和非洲地区，但由于欧盟暂停对乌农产品征收关税并取消进口配额限制，加上中东欧国家的物流能力无法短时间内应对大量乌农产品的涌入，最终大部分乌农产品滞留在中东欧地区，对当地市场造成冲击，引发多国农民抗议。

在此背景下，波兰率先发难，于今年4月15日单方面宣布禁止乌克兰部分农产品入境，匈牙利、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等国随后跟进。欧盟一方面谴责上述五国无视贸易规则，破坏统一市场，宣称单边禁令不可接受，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展开密集谈判，协商解决这一难题。

4月28日，欧委会与五国就限制进口乌克兰农产品和食品达成协议。5月2日，欧委会宣布对乌小麦、玉米、油菜籽和葵花籽采取特殊和临时限制措施，禁止这四种农产品在上述五国自由贸易，但是可通过这五国运输到其他欧盟成员国或欧盟境外。该措施原本有效期至6月5日，后延期至9月15日。

运力瓶颈令欧盟始料未及

波兰是乌克兰最大的欧盟邻国，在乌粮外运过程中的作用举足轻重。但是，面对全球最大的葵花籽出口国、第三大油菜籽和大麦出口国、第四大玉米出口国及第五大小麦出口国，基础设施和物流能力的障碍使得波兰只能望“粮”兴叹。

根据波兰政府官网公布数据，波兰位于波罗的海的四大港口运输粮食的总能力约为每年1200万至1300万吨，除了本国粮食出口外，可为乌克兰粮食提供380万吨的运力（2021年数据）。而这，显然是杯水车薪。

铁路运输方面，由于乌克兰通用1520毫米宽轨，而多数欧盟国家采用1435毫米标准轨。“车不同轨”的问题极大增加了运输难度和成本。

波兰全国农业商会理事会主席 维克多·斯穆列维奇：最大的问题是波兰的港口吞吐量低，无法每年将1000万吨以上的货物重新装载并发往世界各地。 除此之外，使用铁路将粮食运送到港口也是一个问题。由于乌克兰的铁道车辆标准（与波兰）不同，从乌克兰前往波兰港口的火车必须重新装载或更换（转向架）。

此外，欧洲的粮食漏斗车短缺，中东欧国家普遍存在储存和转运的基础设施不足或效能低下等问题，这都令欧盟始料未及。在这一背景下，乌克兰粮食在波兰等邻国大量积压并最终流入市场，造成中东欧粮价大幅下跌，农民损失巨大。即使是丰收的年景，农民的荷包依然鼓不起来。

波兰农民 塔德乌什：以我们农场的情况为例，去年玉米的收购价格为每吨1500兹罗提（约合2506元人民币），而今年我签的第一份合同有250吨，每吨价格只有960兹罗提（约合1604元人民币），第二份合同已经降到了800兹罗提（约合1337元人民币），几乎只有去年的一半。

通胀严重 生产成本飙升令农民雪上加霜

粮价大幅下跌的同时，欧洲——尤其是中东欧国家，通货膨胀极为严重。根据世界银行数据，波兰去年的年均通胀率高达14.4%，燃油、天然气、化肥、农用器械等价格大幅上涨，粮食生产成本随之飙升。


△波兰月度通胀率（图片来源：波兰中央统计局）

波兰农民 塔德乌什：现在的农业生产成本大幅上升，导致波兰谷物种植业完全无利可图，因为销售收入无法覆盖成本和工作量。这实际上将毁掉整个波兰的农业和农民。

随之下降还有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今年波兰多地遭遇严重干旱，塔德乌什所在的村庄约有40天没有降雨。他说，去年每公顷土地产玉米11吨至12吨，今年可能只有10吨左右。现在他面临的困境是，种得越多，亏损也就越大，因此当地的农户们已经不再愿意为提升产量而去加大投入。


△总台记者与当地农民交流

议会选举在即 波兰政府强硬表态延长禁令

此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波兰将于今年10月15日举行议会选举。东部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大量农民群体是目前执政的法律与公正党最为重要的票仓。由于此前农民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已经危及执政党的选票基本盘，因而可以预见，波兰政府在选举之前不会在乌克兰农产品问题对欧盟作出丝毫让步。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乌克兰农产品问题，不仅在欧盟层面是对各成员国团结的考验，在波兰内部，也逐渐演变成谋求政党利益的工具。今年的议会选举之前，如何巩固广大农村地区的支持率，是波兰执政党目前最为重视的问题之一。

在国内政治的影响下，波兰执政党不会去冒挺乌而丢掉政权的风险，选举的优先级远远超过乌克兰农产品出口，由此产生的波乌矛盾短时间内也难有化解的可能性。

农产品问题会掀翻波乌友谊小船吗？

“你永远可以信赖波兰”，这是今年2月波兰总统杜达在华沙欢迎到访的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时所说的话。据当地媒体报道，两国元首建立了真诚的友谊，并描绘了双边关系新时代的美好愿景。


△2023年2月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访问华沙（图片来源：乌克兰总统府官网）

谁也想不到，波乌友谊竟是从那一刻开始盛极而衰。几乎在同一天，波兰政府公开抱怨乌克兰粮食涌入波兰，从那时起，这座友谊的小船开始出现裂痕，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六个月内，两国从公开表达兄弟情谊，到互相传唤对方大使，接受各自外交部的训斥。

俄乌冲突爆发一年多来，无论是政治声援、人道主义支持，还是军事物资援助，波兰对于乌克兰的支持可谓不遗余力。然而，乌克兰农产品问题除了让乌克兰与其东部邻国产生龃龉，同时也打破了欧盟内部对于无条件支持乌克兰的“政治正确”，使得各成员国间的分歧进一步扩大。

波兰执政党党魁卡钦斯基坚定地表示，波兰绝不会牺牲自己的农业，“我们的乌克兰朋友应该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