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M GRANT
2023年8月22日
BORIS ZHITKOV/GETTY IMAGES
在2024年总统竞选首场辩论前夕，人们对政府的信任度正跌向历史低点。官员们一直在努力维护选举，并向公民保证这些选举是公正的。但如果我们想要保证公职的诚信正直，还不如完全取消选举。
也许你觉得这听上去反民主，但并非如此。古希腊人发明了民主，在雅典，许多政府官员都是通过抽签选出的——从候选人池中随机抽取。在美国，我们已经使用抽签的方式来选择陪审员。如果我们对市长、州长、立法者、法官甚至总统也采取同样的做法会怎样？
人们预计随机选出的领导者的效率不如系统选出的领导者。但在心理学家亚历山大·哈斯拉姆领导的多项实验中，事实恰恰相反。实际上，相比由团体选举或根据领导技能选出，随机选出领导者的团体做出的决策更明智。
为什么随机选择的领导者更高效？因为他们的领导方式更加民主。哈斯拉姆和他的同事表示，“系统地选出的领导者可能会破坏团体目标，”因为他们倾向于“维护自身的优越性”。当你被团队指定时，你的脑海中很快就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我是被选中的人。
然而当你知道自己是被随机选中的时候，你就不会体验到自己有那么强大，以至于被这种强大的感觉腐蚀。相反，你会感到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有何德何能站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我要确保我在认真地代表团队。在哈斯拉姆的一项实验中，当随机选出一位领导者时，成员更有可能支持团队的决定。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向一些现任国会议员提出了抽签的想法。他们最担心的是能力：我们如何确保随机选择的公民有能力执政？
在古雅典，人们可以选择是否进入候选人池。他们还必须通过考察他们行使公共权利和义务的能力测试。想象一下，在美国，想要进入候选人池就必须通过公民测试——和申请公民身份的移民同一标准。我们最终可能会找到把宪法当回事的领导者。
通过抽签，我们更有可能从一开始就避开最差的候选人。要讲品格，我们的民选官员可真不怎么样。借用小威廉·F·巴克利的话来说，我宁愿让电话簿中前535个人来治理。这是因为，最受权力吸引的人通常最不适合行使权力。
领导者最危险的特质是心理学家所说的黑暗三角人格特质：自恋、马基雅维利主义和心理病态。这些特征的共同点是有利用他人谋取个人利益的意愿。具有黑暗三角特质的人往往更有政治野心——他们被权威本身所吸引。但我们常常被他们的魔咒所迷惑。这说的是你吗，乔治·桑托斯？
在一项针对全球选举的研究中，被专家评为心理病态程度高的候选人实际上有更好的投票成绩。在美国，被评估为具有心理病态和自恋倾向的总统比其他总统更能说服公众。一个常见的解释是，他们擅长走上无所畏惧的支配地位，是散发表面魅力的高手，而我们将他们的自信误认为是能力。可悲的是，这种特质从早期就开始了：即使是表现出自恋人格特征的孩子，也会获得更多当领导的机会，并声称自己是更好的领导者。（并不是。）
如果具有黑暗三角人格的人赢得选举，我们就都输了。心理学家给前42位美国总统做评估，发现自恋者更有可能鲁莽冒险，做出不道德的决定，并遭到弹劾。再加上一点马基雅维利主义和一点变态心理，就会得到普京、埃尔多安、欧尔班和杜特地这样的独裁者。
如果取消投票，具有黑暗三角人格特质的候选人就不像现在这样容易上位。当然，抽签也有可能使我们失去选择具有独特才能的领导人的机会。在这一点上，我愿意冒这个险。尽管美国曾经幸运地得到林肯来掌舵，但更重要的是，要限制我们遇到坏人的机会，而不是孤注一掷地希望找到最好的人。
何况，如果林肯现在还活着，很难想象他会宣布参选。在这个充满分歧和嘲笑的世界里，有证据表明，国会议员因为粗鲁而得到的回报越来越多。他们也知道这一点。
抽签会给那些个子不够高或不够有男性气概的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也将为那些没有人脉或不够富有的人打开竞选的大门。我们支离破碎的竞选财务制度让有钱有势的人花钱进入竞选，没有钱或没有影响力的人却无法参与投票。而他们可能是更好的候选人：研究表明，平均而言，在低收入家庭长大的人往往是更有效率的领导者，不太可能作弊——他们不太容易自恋和自以为是。
改用抽签制还能省下一大笔钱。仅2020年的选举就花费了140亿美元以上。如果没有竞选活动，就没有特殊利益集团提供竞选资金支持。
最后，不投票也意味着没有选区划分的界限，没有选举团的争议。与其质疑数以百万计的选票是否被准确计算，我们还不如现场观看乐透抽签，就像在NBA选秀中观看球队获得乐透选秀权一样。
其他国家已经开始看到抽签制的希望。20年前，加拿大各省和荷兰政府开始利用抽签制建立公民大会，为改善民主提出意见。在过去的几年里，法国、英国和德国政府通过抽奖的方式选择公民参与气候变化政策的制定。爱尔兰尝试了一种混合模式，召集了33名政治家和66名随机选择的公民参加2012年的制宪会议。在玻利维亚，非营利组织“民主实践”与学校合作，用彩票取代学生会选举。它并非提拔那些通常的候选人，而是欢迎各种各样的学生来领导和解决学校和社区中的实际问题。
在我们准备迎接美国250岁生日之际，也许是时候重新思考和更新我们选择官员的方法了。民主的命脉在于人民的积极参与。没有什么比为每个公民提供平等的领导机会更民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