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的许多主要国家不愿意在乌克兰战争中与北约站在一起，这让“全球南方 ”（Global South， 又称“南方国家”或“南方世界”）这个词再次成为焦点。

最近一篇新闻报道的标题如此发问：“为什么如此多的全球南方国家支持俄罗斯？”；另一篇报道标题则指：“乌克兰讨好『全球南方』来试图挑战俄罗斯”。

但是，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它最近几年开始流行？

作者为美国波士顿大学Frederick S. Pardee长远未来研究中心的暂代主任Jorge Heine

全球南方指的是世界上各种有时被描述为“发展中国家”、“欠发达”或“不发达”的国家。其中许多国家——儘管不是全部——位于南半球，主要在非洲、亚洲和拉丁美洲。

总的来说，它们较“全球北方”的国家——主要位于北美洲和欧洲，还有一些位于大洋洲和其他地区的富裕国家——更穷，收入不平等程度更高，人们的预期寿命更短，生活条件更恶劣。

超越“第三世界”

全球南方这个词似乎是在1969年由政治社运分子Carl Oglesby首次使用。他在自由派天主教杂志《Commonweal》中写道，越南战争是全球北方“对全球南方统治”的历史终结。

但直到1991年，标志着所谓的“第二世界”结束的事件——苏联解体之后——这个词才开始流行。



图为2022年8月4日，肯尼亚民众在参加完一场集会后离开。(Getty)

在此之前，对发展中国家、或尚未完全工业化的国家更常见的表述是“第三世界”。

这个词是Alfred Sauvy在1952年创造的，比喻法国历史上的三大产业：贵族、神职人员和资产阶级。“第一世界 ”指的是先进的资本主意大利家；“第二世界”指的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意大利家；而“第三世界”指的是发展中国家，当时许多国家仍处于殖民主义的桎梏之下。

社会学家Peter Worsley1964年出版的《第三世界： 国际事务中一股重要的新势力》一书进一步普及了这个词。该书还指出，三年前成立的“第三世界”是不结盟运动的骨干力量，是对两极化之下冷战的反击。

儘管Worsley对这个“第三世界”的看法是积极的，但这个词却与受贫穷、肮髒和不稳定困扰的国家联繫在一起。“第三世界”成为由锡伯族独裁者统治的香蕉共和国（贫穷且政府统治无道的中南美洲小国）的同义词，并经过西方媒体得以传播。

苏联的解体以及所谓的第二世界的结束，为 “第三世界 ”一词的消失创造了便利的藉口。这个词的使用在1990年代迅速下降。

同时，“发达”、“发展中”或“欠发达”（的表述）也遭到批评，因为它们把西方国家作为理想，而把这个联盟以外的国家描绘成落后的。

越来越多的人使用“全球南方”这一听起来比较中性的词彙来取代它们。

地缘政治，而非地理

“全球南方”一词并与地理范畴无关。事实上，全球南方的两个最大的国家——中国和印度——完全位于北半球。

相反，它的用法是指国家之间的政治、地缘政治和经济共性的混合。



图为2021年10月19日在斯里兰卡的科伦坡港口。(Getty)

全球南方的国家大多为曾受到帝国主义和殖民统治的国家，非洲国家也许是其中最明显的例子。这种历史使这些国家与其他国家的关係发生变化，不再是过去主张依赖理论的学者所描述的世界政治经济中心和边缘的关係——或者简单理解为“西方和其他国家”之间的关係。

鑑于过去全球南方的许多国家与全球北方之间的不平衡关係——无论是在帝国时代还是在冷战时期——今天许多国家选择不与任何一个大国结盟，这并不奇怪。

虽然“第三世界”和“不发达”这两个词呈现着经济上的弱势形象，但这并非“全球南方”的真实情况。

自21世纪以来，世界银行所指出的一种在北大西洋与亚太地区之间“财富转移”，已经颠覆了对于全球富人所在地区的许多传统认知。

预计到2030年，四个最大的经济体中（依次为中国、印度、美国和印尼）有三个将来自全球南方。以全球南方国家为主的金砖国家（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的GDP购买力已经超过了全球北方的七国集团（G7）。现在，北京的亿万富翁比纽约市的还要多。

行进中的全球南方

这种经济转变与政治能见度的增大是相辅相成的。全球南方国家正越来越多地在全球舞台上坚定的展示自己——无论是促成伊朗和沙特阿拉伯和解的中国，还是试图推动一项和平计划以结束乌克兰战争的巴西。

在这种经济和政治力量的转变之下，地缘政治学专家如Parag Khanna和Kishore Mahbubani开始宣告“亚洲世纪”的到来。政治学家Oliver Stuenkel等其他人则已经开始谈论一个“后西方世界”。

有一点是肯定的：全球南方正在发挥“发展中国家”和“第三世界”过去从未有过的政治和经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