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举行阅兵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8周年。图源：新华社



5月9日，是俄罗斯纪念卫国战争胜利78周年的日子。当地时间上午10时（北京时间15:00）许，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一如既往地在莫斯科红场上举行。



受阅士兵军容整齐，坦克、战车、洲际导弹等各种高精尖武器纷纷亮相。同时，俄乌冲突战场上的硝烟仍在弥漫。巴赫穆特“绞肉机”还在高速运转，传说中乌克兰的“大反攻”似乎随时可能发生……



而在另一个战场上，俄罗斯以一国之力面对北约以及西方阵营在经济、金融、科技等各个领域的全方位制裁，经济却依然坚挺。5月7日，俄新社宣布，俄罗斯已时隔8年重返全球十大经济体行列。



在这样一个战局扑朔迷离的关键时间节点，这场胜利日阅兵，能给俄罗斯带来“胜利”的希望吗？



“战斗民族”的“不朽战魂”



腓特烈大帝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打死一个俄国士兵，需要开两枪，再踹上一脚，他才会死去”。



这就是大家口口相传的“战斗民族”：体格强健、民风剽悍、善于战斗。



每次红场阅兵，正是展示“战斗民族”战斗力的一个窗口。







5月9日，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市，海军士兵参加阅兵式。图源：新华社



在俄罗斯，红场阅兵一般在两个日子举行，一个是5月9日，这是1945年卫国战争胜利的日子；另一个是11月7日，这是十月革命的纪念日，也是1941年红场阅兵的日子。



1941年11月7日的红场阅兵，堪称是改变世界格局的一次阅兵。当时，180万德军正兵临莫斯科城下。



当天，一场大雪让莫斯科披上了银装，也让坦克、大炮和汽车都被雪花覆盖。冒着满天飞雪，28467名苏军官兵，依次走过红场接受检阅，然后直接开赴前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牺牲在了莫斯科保卫战的战场上。



尽管参阅的不少士兵都满脸灰尘、衣着邋遢，方阵的队列也并不整齐，但苏联抗击法西斯侵略者的悲壮和不屈不挠的精神，通过这次阅兵表现地淋漓尽致，成为历史上的经典一幕。



用斯大林的话说：“这个非常时期的阅兵，不亚于增加几个师的军力。”阅兵之后，苏军士气大振，随后就让不可一世的纳粹德国在莫斯科城下吃到了二战以来的第一场大败，使得德军闪击苏联的计划彻底破产。



二战胜利后，苏联将5月9日定为“卫国战争”胜利日。在前苏联时期，几乎每个5月9日，红场上都会云集各式先进装备，向全世界展示苏联的“钢铁洪流”。



1995年，继承了前苏联大部分遗产的俄罗斯规定“胜利日”为全民性节日，休假一天。每年都会举行庆祝活动和阅兵式的胜利日，从此成为俄罗斯最隆重的节日之一。



在俄罗斯的叙事中，胜利日的最重要意义，就在于“反对纳粹”。每次阅兵仪式上，最让人难忘的，就是胸前挂满勋章的二战老兵们。仍然健在的老兵们骄傲地在红场上欣赏着后辈的英姿；牺牲战士们的肖像，也会在“不朽军团”游行中，被亲人举着走上街头。



在俄乌冲突的大背景下，“反纳粹”的意义被进一步放大。



去年的胜利日阅兵仪式上，除了多款现代装备，俄罗斯甚至展示了战略核武器，以此来彰显打击俄方声称的乌克兰“新纳粹分子”、以及在乌克兰实现“去纳粹化”的决心。



就在几天前，普京给其他独联体国家领导人发去了贺电，庆祝卫国战争胜利78周年。他在其中表示：“今天，我们的道德责任是神圣维护我们的父辈和祖辈遗留下来的友好和互助传统，不允许歪曲伟大卫国战争的历史真相，也不允许为纳粹及其同伙和当前的意识形态继承人辩护。”



历史和现实，在红场交织。两个曾经的兄弟之国，却在如今以“纳粹”和“反纳粹”的名义兵戎相见。



与去年一样，今年的胜利日，俄乌冲突的战场元素格外引人注目。



由于俄乌冲突带来的安全原因，“不朽军团”游行被改到了线上；参加阅兵的装备里，T-90M和T-72B3M坦克、BMP-3改进型步兵战车、BTR-82装甲运兵车等装备都根据战场实践进行了改造，安装了新的装甲和防御组件；首次公开展示的“VPK-乌拉尔”和“阿赫马特”轮式装甲，也已经大规模交付前线使用。







5月9日，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坦克编队参加阅兵式。图源：新华社



对抗制裁的意志



每年的胜利日，俄方都会邀请外国军队和外国领导人前来参加。



今天，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吉尔吉斯斯坦总统扎帕罗夫、塔吉克斯坦总统拉赫蒙、乌兹别克斯坦总统米尔济约耶夫、土库曼斯坦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和亚美尼亚总理帕希尼扬现身胜利日活动现场。



尽管看似人数不多，但对俄罗斯来说，凑齐这个阵容已经颇为不易。自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以来，俄罗斯每年能邀请到的外国政要数量急速下滑。



2015年，“卫国战争”胜利70周年的大阅兵，尽管有23位各国领导人来到莫斯科，但西方主要国家元首却首次集体缺席。



2016年和2017年，莫斯科阅兵仪式上的外国领导人，都只有一人，分别是哈萨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和摩尔多瓦总统多顿。2018年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出席了5月9日的庆祝活动。2019年的大阅兵，外国政要直接缺席；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莫斯科干脆没有在胜利日举行阅兵。



去年俄乌冲突爆发后，5月9日的胜利日阅兵再度没有外国政要出席。今年能有7位外国领导人参与，已然说明俄方的国际影响力有所回升。



阅兵事小，外交事大。鲜有外国领导人参加的阅兵式，从某种程度上折射出俄罗斯目前所面临的外交困境。大部分国家不是不想跟俄罗斯搞好关系，而是担心与俄罗斯走近会迎来西方的压力甚至是制裁。



外交上的封锁，只是西方孤立俄罗斯的一种表现。更严厉的，是对政治经济全方位的打压和制裁。



2014年开始，西方与俄罗斯就处于严重的对立状态。美国针对俄罗斯量身定做了一份受制裁行业的实体清单，涵盖了金融、能源、制造业、国防等对国家经济和社会发展特别重要的实体行业。包括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俄罗斯石油、储蓄银行等许多俄罗斯大型企业均被列入了这份清单。与此同时，美国还对俄罗斯的个人和实体企业实施了签证禁令和资产冻结。



现在看来，这波制裁给了俄罗斯一段漫长的适应期。面对西方的打压，俄罗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比如大幅增加外汇储备、加速“去美元化”进程；同时大力发展农业、能源等多个领域的产业链、供应链，全力以赴保持“资源大国”地位。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就曾经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如果不是西方自2014年开始就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俄罗斯早就在石油财富带来的舒适中窒息而亡——而这曾是上世纪90年代西方试图强加给俄罗斯“精英”的，他们不想让我们发展。”



去年，美欧对俄罗斯的制裁更是变本加厉。美国动用金融“核武”，把俄罗斯踢出SWIFT；欧洲干脆对俄出台了十轮制裁措施。



制裁的效果显然不及美欧的预期。5月7日，俄新社根据世界银行和一系列国家战略机构数据做出结论，俄罗斯已重返全球十大经济体行列，这是近8年来首次。俄罗斯央行甚至预测，2023年，俄罗斯GDP或增长2%，比今年2月份的预测值又增加了1%。



在国际社会，面子和影响力都是自己挣出来的。正如普京在今天胜利日活动上所说：“有人对俄罗斯发动了‘战争’，俄罗斯将能保障自身安全。”







5月9日，人们在俄罗斯符拉迪沃斯托克市观看阅兵式。图源：新华社



局势会迎来转机吗？



今年以来，俄乌冲突态势不断升级。年初，美国、德国、英国等多个北约国家宣布为乌克兰提供M1、豹2、挑战者等北约主战坦克，此举导致俄欧关系进一步紧张。



而在这之后，以波兰，捷克为首的东欧国家又宣布为乌克兰提供米格29战机，这也是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首次有国家为乌克兰提供战机。



就在几天前，克里姆林宫遭遇无人机袭击。此事也在近期不断发酵。俄罗斯方称此次袭击由乌克兰策划，但是美国和乌克兰都表示了否认。



有评论称，这是乌克兰方面试图威慑胜利日活动，对俄罗斯进行挑衅，以此鼓舞乌军的士气。而俄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在袭击事件发生后已明确表示，胜利日活动不会受影响，照常举行。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亚所所长助理、副研究员陈宇对潮新闻记者介绍，如今俄乌的战局非常紧张微妙。一方面俄方在乌东地区仍在缓慢推进，“主要想打一个持久战，用拖延战、消耗战的方式来争取达到其目标”；另一方面，在经历了艰难的冬季后，乌方正准备在西方大量主战坦克及其他的一些军备到位后发动反攻，希望以此扭转战局，同时也向西方盟友展现自己的能力，让西方“更加心甘情愿给予支持”。



而在俄罗斯媒体的报道中，俄罗斯正准备应对乌克兰可能在南部地区发动的反攻。卫星图像显示，俄罗斯已在乌南部部分地区建立了数百公里的防御工事，包括反坦克壕沟、障碍物、雷区和战壕。



在过去的几天里，双方的战斗愈演愈烈，乌军先后炮击了俄罗斯布良斯克地区，发动无人机袭击克里米亚塞瓦斯托波尔油库；俄军也发射导弹摧毁了乌军多个军火库。



今天的演讲中，普京昭示了对未来的信心：“俄罗斯希望看到一个和平、稳定的未来，任何独霸主义是不可接受的。俄罗斯被迫应战，但俄罗斯已经战胜恐怖主义，也会赢得这场战争。”



俄乌冲突已经持续一年多，面对着局势失控的可能性，越来越多的国家为化解冲突而努力。



比如中国。习近平主席近期在同多位外方领导人沟通时，都在为和平发声、为和谈尽力。今年3月对俄罗斯进行国事访问时，习近平主席与俄罗斯总统普京就乌克兰危机深入交换意见。在接待法国总统马克龙、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巴西总统卢拉访华时，乌克兰危机也是重要议题。



今年4月26日，习近平主席应约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通电话。他在通话时说，在乌克兰危机问题上，中方始终站在和平一边，核心立场就是劝和促谈。



对此，国际社会好评一片。泽连斯基在社交媒体上用乌克兰语、英语和中文3种语言发文表示兴奋。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也说，俄方注意到中方愿为促成谈判付出努力。俄罗斯的原则性立场同中方2月24日发布的《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中国立场》文件“有着广泛共鸣”。



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与法国总统府也纷纷表示，他们渴望和平，鼓励一切有助于解决冲突且符合国际法的对话。



正如习近平主席所指出的那样，现在各方理性的思考和声音在增加，应该抓住契机，为危机的政治解决积累有利条件。



对胜利日的庆祝，曾是俄罗斯对结束反法西斯战争、争取世界和平的回忆。



又到5月9日，这份追忆能帮助俄罗斯人民赢得一个“和平、稳定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