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搭浮桥案启动再审:原判决适用法律确有错误

2023年9月，吉林洮南，即将建成的便民桥。受访者供图

曾引起广泛关注的私搭浮桥18人获罪案有了新进展。2023年9月27日，吉林省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再审决定，认为原判决适用法律确有错误，符合再审条件，决定由白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审。

洮南市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显示，2005年至2018年，黄德义伙同他人在洮南市瓦房镇振林村至白城市洮北区平安镇安全村洮儿河河道私自建船体浮桥，拦截过往车辆收取过桥费，收费标准为小车5元，大车10元，共计52950元。因犯寻衅滋事罪，黄德义获刑二年，缓刑二年，另有17名亲属获刑一年至拘役三个月不等，均为缓刑。

一位接近案件的法律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按照我国的司法实践，法院启动再审是非常慎重的，通常经过很严格的审查。”该法律人士分析，纠正原判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无罪，另一种是减轻量刑。

再审决定书。受访者提供

“是否强拿硬要”或是再审焦点

再审决定书中提到的“原判决适用法律确有错误”，上述法律人士分析，根据最高法的司法解释，构成寻衅滋事罪必须具备一定的流氓动机和强拿硬要的客观行为，且破坏社会秩序。案件再审的焦点将围绕黄德义的相关行为是否构成寻衅滋事罪展开，即黄德义是否具有寻衅滋事罪的主观故意以及强拿硬要的客观行为。

“因此，再审的争议焦点可能会在黄德义是否有强拿硬要的客观行为，具体而言就是，黄德义是否强迫他人过桥。”该法律人士认为。

2023年7月，黄德义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解释之所以修建该座浮桥，是因为自家在河对岸有地，同时，祖上都是摆船的。黄德义称，“小车5元，大车10元”的收费标准是与过桥的村民商量决定的。

对于黄德义自称无强制收费的说法，在此前媒体报道中有不同声音。2023年7月，与振林村只有一河之隔的安全村村支书谷天福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黄德义曾故意挖断河道，让往来村民不得不从他的桥上走。

一审判决认定的收费金额52950元，有多名村民此前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不止这个数额，一位也曾在洮儿河上搭建过浮桥的村民估算，黄德义搭建浮桥收取的费用或多达上百万元。

收取金额的认定是否会对再审判决有影响，上述法律人士分析，再审决定书说，原审是法律适用错误，再审阶段应聚焦法律适用问题。“本案不是数额犯，黄德义是否构成犯罪以及量刑，与数额没有绝对的对应关系。”同时，刑诉法解释第469条规定，除人民检察院抗诉以外，再审一般不得加重原审被告人的刑罚。“从这方面看，再审给黄德义加重量刑的可能性不大。”

据洮南市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黄德义除了搭建浮桥外，还组织亲戚17人排班守桥。若参与守桥的其他涉案17人中有人存在强拿硬要的行为，是否会对该案及黄德义产生影响？上述法律人士称，若其他人存在强拿硬要，他本人或也不构成犯罪，因为没有共同犯罪的故意，但前提是黄德义本人对此行为不知情。

新桥10月底建成通车

因“浮桥获刑”引发关注的，除了案件本身，村民出行需求也引起当地重视。2023年7月，“洮南发布”发文称，计划在原浮桥附近建一座便民桥，将在秋收前建设完成。（详见南方周末报道《争田、渡河与拆桥：“私搭浮桥”案背后11座非法浮桥的困局》）

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该座便民桥选址并不在原浮桥附近，而是建在下游约十公里处的福顺镇榆树村。9月30日，榆树村村支书王左相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之所以便民桥选在榆树村附近修建，是因为该段河面比其他地方的河面要窄，洮儿河上其他河面都有四五百米宽，“咱这儿二百多米宽”。

不仅河面窄容易修建桥梁，还因该处处于“中心点”。洮南境内共有两条河流，分别是洮儿河和蛟流河，约67个行政村分布在两条河的两岸。在新的便民桥建成之前，全长156公里的洮儿河仅有三座大桥，分别为一号桥、满洲岱桥和镇西桥。王左相称，“桥设我们这，南北基本上都能够得着。桥修好后，离满洲岱桥约20公里，离镇西桥约35公里。”

该项目公示牌显示，新修建的便民桥为钢板材料，桥长327米，桥宽5米，投资685.2万元，计划完工时间为2023年10月31日。王左相称，每年10月中旬，当地开始秋收。“现在咱们洮南这边基本上修完了，已经铺装桥面了。”但因便民桥所架的洮儿河是分界线，一岸是洮南市，另一边归属白城市洮北区。9月30日，王左相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洮北区那边有个河汊子，大概50米宽，还没修，现在这桥属于断头桥。”

洮南市委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是他们在加速往前推进建桥，桥梁主体已经基本建设完成，‘断头桥’是对岸的引桥，在我们桥梁建设过程中是必须保障的，那个工程要启动实施的话，两三天就能建完，不是多复杂。桥的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王左相认为，便民桥建成后，肯定会方便两岸的老百姓。但是他又有了新的忧虑，他认为，等桥建成后，来往车辆会非常多，而他所在的榆树村距便民桥仅3公里左右，进出车辆“净走我们屯”，会压坏村里4米宽的水泥路，而且村民出行危险系数也变高了。

他希望相关部门将来可以修复村里被压坏的道路，同时，在便民桥周边的路口设置标识，比如标明十字路口，或T型路口。“我是一村之长，这事我得对村民出行安全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