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媒:李尚福“失踪”启示录 习近平“能赏能抓”(图)

自8月29日至今，中国国防部长李尚福已约3週未在公众场合露面，路透社等媒体报道称他卷入军购腐败案，正在接受调查。专家认为，这一方面看出中国领导体系并不稳定，一方面却也显示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个人的权柄更为牢固。




图为中国国防部长李尚福6月4日在新加坡出席香格里拉对话。

（德国之声中文网）继中国前外交部长秦刚“神隐”、7月突遭撤职之后，国防部长李尚福也已大约3週消失在大众目光前。

美国智库“亚洲社会协会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员莫里斯（Lyle Morris）接受DW访问时指出，中国防长虽未直接握有解放军的作战指挥权，但仍是中共中央军委的7位成员之一。如今他因不明理由“失踪”，可能会导致习近平“脸上无光”，让外界怀疑他没有完全掌握军方领导阶层的行为。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似乎也显示习近平强大的控制权。莫里斯说：“我认为贪腐反映的是中国的体系，是比习近平个人更为根深蒂固的问题……在中国外交关系的敏感时刻，且新领导班子才刚获任命之际，习近平能够扳倒秦、李二人，你也可以将此举视为反映了他的权力与控制。”

台湾淡江大学国际事务与战略研究所学者林颖佑向DW表示，现在的习近平“可以赏你，也可以抓你”；过去中共领导阶层有“七上八下”的内规，如今变成由习近平主导的“能上能下”。

林颖佑认为，习近平会希望藉人事上的调动，更牢牢掌握、整顿解放军。“就解放军来看的话，他们最喜欢讲的，‘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那最重要的是听党指挥，可是听党指挥的前提，更重要的是听‘习’指挥。”

中国军方系统出问题？


莫里斯表示，李尚福“消失”一事之所以使外界震惊，其中一个原因是这暴露了中国治理体系的不稳定，让北京自身与外国都陷入尴尬处境。

先前李尚福曾多次拒绝与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Lloyd Austin）举行双边会晤，但莫里斯认为，中美可能仍会寻求其他管道促使两人会面。如今李尚福“失踪”，外国领袖可能会怀疑：“我要寻求建立关系的这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此外，这也会导致解放军的专业形象受损。习近平积极推动军事现代化、欲建立“能打胜仗”的联合作战部队，但军方高层却在此时因贪污腐败而可能被撤职，显露中国领导体系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让人质疑军方内部存在浪费、甚至影响作战能力。

林颖佑则认为，李尚福在组织结构上负责的是“军事外交”，他若被调职，“对于整体解放军来说，或许会有一点人心惶惶，但是对于整体战力来说，我个人认为影响有限。”

从秦刚被撤换，再到李尚福“失踪”，在林颖佑看来，这些人事变动主要显示“内部的纪律问题或权力问题”，而非政策路线的调整。“就中共的组织来看，它要做什么事，不会需要换一个人来做调整，上面一句话，可能就可以去做很大的一个改变。”

林颖佑分析道，习近平可能希望藉由人事调动，强化新任将领对他的服从与忠诚，并且“加速解放军的新陈代谢”。然而，如此一来也可能引发“外行领导内行”、“先求红才求专”等问题，亦即“先讲求他的政治专业，而不是先讲求他的军事专业”。



美国官员称中国国防部长李尚福正接受调查



今年6月，中国国防部长李尚福出席新加坡的安全论坛。 HOW HWEE YOUNG/EPA, VIA SHUTTERSTOCK

据两名美国官员透露，中国国防部长李尚福上将正在接受调查，这引发了外界对军方动荡加剧的猜测，此前两名掌管中国核力量的最高指挥官突遭免职。

李尚福已有两个多星期未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原本应参加此前在越南举行的会议，但没有关于他出席的消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周五被问及李尚福的下落，她说自己并不了解情况。

对李尚福的调查说明中共领导人习近平对其手下军队的信心可能出现动摇，那是他实现海外野心、巩固国内统治的根基。

仅仅在六周之前，习近平撤换了掌管中国核弹力量的人民解放军火箭军的两名最高指挥官。专家表示，此番突如其来的任免表明习近平正在寻求重新确立对军队的控制，并要根除在外界看来军队中腐败、不忠和失能的现象。

许多专家认为，涉事军官可能被指控腐败，但也有专家认为，他们可能与解放军内部对习近平不忠的嫌疑有关。7月，中国外交部长秦刚——另一名在习近平领导下飞速晋升的官员——也无故突遭免职。两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美国官员表示，他们相信李尚福是因为腐败嫌疑被调查。

习近平的政治地位似乎仍然不可动摇，中共领导层、军队最高层和安全部门里都是他的忠实拥护者。即便如此，这些高级官员的突然下台仍暴露了由单一领导人完全主导的体制的缺陷，并导致习近平的判断力受到质疑，因为遭到调查的官员都是由他提拔的。

台湾政府资助的台北智库国防安全研究院的解放军问题专家苏紫云表示，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认为李尚福已被撤职。

“对习近平来说，这是很丢脸的事，中国全军和全国人民都会注意到，哪怕他们不会公开这样讲，”苏紫云说。“他不会被迫丧失权力，但他作为统治者的威望是会被削弱的。”

65岁的李尚福今年3月晋升为国防部长，去年年底被提拔进入中央军事委员会，该委员会由习近平领导，给予了党指挥军队的权力。

李尚福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8月下旬，当时他在北京举行的一个有非洲国家官员参与的论坛上发表讲话。解放军指挥官不愿抛头露面并不罕见，但作为军方首脑人物，这位国防部长的消失更为引人瞩目。

路透社上周五援引匿名消息报道称，李尚福没有按计划出席与越南官员的会晤上，这种反常状况说明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军官们可能“告发同事以换取宽大处理，或者干部们正在先发制人地攻击对手”，长期研究中国军事的前美国国防部官员、新加坡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研究员德鲁·汤普森说。“意识形态和忠诚是核心问题，但反腐是用来实现习近平和党的政治安全最终状态的工具。”

在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李尚福深入参与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不断增加的火箭、导弹和其他先进武器的研发和采购工作。作为武器专家，他似乎得到了习近平的信任，因为他和习近平一样，都是毛泽东麾下老革命的儿子。

作为科班出身的工程师，李尚福在火箭、武器开发和载人航天计划方面积累了辉煌的履历。他被任命为战略支援部队的首任副司令员，该部队是习近平在2015年底创建的，是中国军队全面重组的一部分，汇集了中国在新的军事竞争领域的努力，如太空、网络行动和间谍活动、先进通信和心理战。

2017年，李尚福被任命为中央军委装备发展部部长，正是这个职务使他在第二年成为美国政府制裁的目标。华盛顿以李尚福参与采购俄罗斯战斗机和地对空导弹为由，禁止他获得美国签证。

美国曾邀请李尚福与美国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三世举行会谈，被中国拒绝，称拜登政府应该首先解除制裁。

“中国有一首广为传唱的歌曲，歌词写道，‘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李尚福今年在新加坡举行的年度安全会议上说。

官方对李尚福的明显审查引发了人们对其他中国高级官员命运的质疑，尤其是在他曾步步高升的军备和航空部门领域。

李尚福曾经所在的战略支援部队的司令员巨乾生将军已经有几个月没有露面，而且没有出席7月底的一次军官招待会，这增加了他也在接受调查的可能性。

“我认为，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台北的研究人员苏紫云说。“解放军的这个装备采购系统特别容易跟市场接触，所以他们技术军官出问题的比例比较高。”

美国驻日本大使拉姆·伊曼纽尔一直在原名Twitter的社交媒体X上向习近平施压，他在上周五接受采访时说，中国政府应该解释李尚福缺席的原因，以及习近平为何缺席上周在印度举行的20国集团峰会和其他承诺。

伊曼纽尔周五在X上发帖询问李尚福是否被软禁。

“太过分了，”伊曼纽尔说。“如果你了解中国的历史，考虑到经济和内部的紧张局势，现在正在到处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