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拉警报?毛伊岛官员辩解:救不了所有人(组图)

【文/观察者网 刘程辉】美国夏威夷毛伊岛大火迄今已造成至少110人死亡，超千人失踪，政府部门因未及时预警、救援迟缓等而饱受抨击。至于当地号称“全球规模最大”的户外灾害预警系统为何没起到作用，各方说法至今莫衷一是。

当地时间8月16日，毛伊县应急管理部门召开发布会回应记者提问，现场氛围紧张。面对为何不拉响警报的质疑，毛伊县应急管理部门负责人赫尔曼·安达亚（Herman Andaya）坚称“不后悔”这么做，因为警报主要为预警海啸之用，拉响警报反而会误导人们逃往高处“冲进火海”，他还认为即便拉响警报也救不了所有人。在现场记者接连尖锐的质问声中，在场其他官员也不得不下场为安达亚辩护。

实际上有美国媒体指出，毛伊岛每月都会进行警报测试，警报声在800米外都能听到。至于警报是否真如安达亚所言主要用于海啸，毛伊县的官网信息清楚地写道：灾害预警系统可用于各种自然和人为事件，包括海啸、飓风、水坝溃决、洪水、野火......



毛伊岛官员在8月16日的发布会上应对记者尖锐的提问，话筒前为当地应急管理部门负责人安达亚

毛伊岛官员抛出新说辞：警报可能误导人们冲向火海

据路透社和《纽约邮报》报道，安达亚在16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回应了外界质疑，发布会现场气氛紧张。当被问及是否后悔没有拉响警报时，安达亚回答说：“我不后悔。”

他表示，当地的警报器主要是用于提醒人们注意海啸的，若在火灾期间使用警报，可能会导致人们疏散到危险的地方。

“公众们接受过训练，一旦警报响起，就会寻找地势更高的地方。”安达亚说，“如果那天晚上拉响警报，我们担心人们会逃往山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冲进火海。”

安达亚补充道，由于警报器主要位于海滨，因此对于地势较高的人们来说它们毫无用处。

“火势蔓延的山腰上没有警报器。所以就算我们拉响警报，也救不了山腰上的那些人。”他说。

发布会现场，还有记者直指安达亚上任前缺乏应急管理经验，并喊话安达亚是否考虑将领导权力移交给其他人。

安达亚辩称：“有种新的说法说我在就任前没有经验，但事实并非如此。”安达亚紧接着列举了他在住房机构和担任市长内阁工作人员的经历，并称在此期间，他经常“向紧急行动中心作报告”。

“在一段时间内，我们也接受了大量的培训。所以说我没有资格，我认为是不正确的。”他说。



毛伊岛火灾后，曾经热闹的社区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纽约邮报》

当记者接连向安达亚施压时，毛伊岛市长理查德·比森（Richard Bissen）和夏威夷州州长乔什·格林（Josh Green）介入其中为安达亚辩护。

格林支持安达亚的说法，称如果自己当时听到警报声，可能也会误以为发生了海啸。

“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汲取和分享教训的方式，在我们的悲剧中，分享如何最好地保护地球上人们（的经验）。”他还说：“我们能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会如何在未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只能预警海啸？毛伊县官网信息“打脸”

夏威夷号称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的户外联网公共安全预警系统，部署约400个警报器，提醒民众应对自然灾害等威胁。其中，毛伊岛有80个警报器。

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报道指出，实际上每个月，毛伊岛的警报都会响起，作为岛上例行测试的一部分。警报声“就像摇滚音乐会一样响亮”，在半英里（约800米）之外都能听到。

毛伊县户外警报器测试官方网站发布的信息显示，警报器输出音量为 121 分贝，传播范围为3400英尺（约1公里多）。

在提及警报器作用时，网站清楚地注明：警报系统可用于各种自然和人为事件，包括海啸、飓风、水坝溃决、洪水、野火、火山爆发、恐怖威胁、危险物质事件等。这就与安达亚“主要用于海啸”的说法产生出入。



毛伊岛上设置的警报器/美国NPR

需要注意的是，毛伊岛的警报系统此前曾出现过误报事件。例如在2018年，一名工人按下了错误的按钮后，一场虚假的警报导致居民争先恐后地寻找避难所。2019 年，毛伊岛又因潜在海啸威胁而发出紧急警报，后来被证明是一场误报。

尽管如此，专家认为额外的警告有利于居民降低灾害带来的伤害。特拉华大学研究灾害防御的教授莎拉·德扬表示，向人们提供“更多的信息”总归好过只提供“足够的信息”。

“我见过人们在其他火灾中创造性地采取行动，最终挽救了自己的生命。”德扬说，“即使（预警）时间很短暂，你仍然有机会采取保护措施。”

毛伊县包括毛伊岛、拉奈岛等岛屿。毛伊岛是夏威夷群岛第二大岛，岛上人口超过10万。据夏威夷紧急事务管理部门消息，野火始于8月8日，受飓风带来的强风以及环境干旱影响迅速蔓延。

在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面前，美国政府部门在救灾过程中与灾后赈济上的应对不力广遭批评。越来越多的当地民众表示，面对灾难，他们只能依靠自救。

火灾发生后，夏威夷应急管理局发言人亚当·温特劳布11日说，“从我们的记录看，毛伊岛火灾发生时警报并没有被激活。州和县都没人试图启动警报器”，但毛伊县通过手机、电视和广播推送了野火提示。

很多居民表示，大火发生时他们没有听到任何警报声，直至看到附近的火焰或是听到爆炸才意识到危险来临。毛伊县消防局方面则称，大火蔓延速度过快，消防部门无法与负责发出警报的紧急事务管理部门取得联系。

“他们没有向我们发出任何警报，什么都没有。”拉奈岛居民丽莎·帕尼斯（Lisa Panis）上周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没有警报声，没有警告，什么都没有。”

截至当地时间8月16日，这场大火已导致至少110人死亡，成为美国百年来“最致命”野火。截至8月15日，当地已经搜索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受灾区域，目前搜救工作仍在进行。格林表示，他希望“大部分工作”能在本周末前完成。

毛伊岛大火幸存者控诉政府救援缺位：我们日复一日地等待，但救援迟迟未至

（观察者网讯）沉默的警报系统、故障的通信网络、姗姗来迟的救援……在这场美国百年来“最致命”野火灾难中，位于夏威夷州毛伊岛西北部的历史海滨小镇拉海纳“一夜间化为灰烬”。

截至当地时间8月16日，毛伊岛大火已造成至少110人死亡，仍有超千人失踪。

据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16日报道，回忆起火灾时噩梦般的情景时，当地居民仍心有余悸，令他们感到更加寒心的是政府救援行动的缺位。据他们描述，火灾发生时没有救援人员出现，居民们只能自己挣扎求生；火灾后的几天内，幸存者饥肠辘辘，也没有得到任何官方指导。

白宫16日宣布，拜登夫妇将于21日前往毛伊岛探望受灾民众和救援人员。上周末，被问及毛伊岛灾情时，正在度假的拜登竟回答“不予置评”，这一回应饱受美国舆论批评。



毛伊岛小镇拉海纳“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图自美媒（下同）

“我们日复一日地等待，但迟迟不见救援”

“我们已经耗尽了一切，包括我们的耐心和理智。”毛伊岛酒店经理卡胡拉（Kawena Kahula）表示。

卡胡拉告诉CBS，火灾当天（8日），她看到四周都是滚滚浓烟，由于手机没信号也没有收到疏散警报，她并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所以决定开车到拉海纳寻找她的儿子。她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进入火灾中心，直到她看到天空中出现越来越大的黑色蘑菇云。

据卡胡拉所说，由于担心自己无法活着离开拉海纳，她最终决定折返回到酒店。而酒店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数百人被困在没有电力和物资缺乏的地方，整整两天没有得到任何援助，“有一段时间，只能给儿童提供食物”。幸存者不仅饥肠辘辘、缺乏食物，也缺乏任何官方指导。

“附近就有一个机场。为什么没有使用它？在距我们大堂仅20英尺（约6米）的地方就有一个海岸，为什么也不使用它？我真的不明白。”回想当时，她仍难掩愤怒，“我团队的工作成员回来工作时都哭着告诉我，‘除了这件衬衫，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听说有老人在地上爬来爬去，乞求开车的人能带上他们。”

卡胡拉说，大约三天后，眼看救援迟迟未到，幸存者决定自救。她向CBS描述称，在她自行撤离时，发现出城的道路很安全，但却没有看到任何救援人员出现；当她到达一条被封锁的道路时，很惊讶地看到，带着物资的志愿者不被允许进入灾区。



教堂被烧毁，夏威夷毛伊岛民众在咖啡屋为火灾遇难者进行祈祷。图自视觉中国

CBS称已联系了毛伊岛县当地官员就卡胡拉上述评论置评，但没有立即得到回复。不过，卡胡拉并非个例，火灾发生至今，已有大批当地居民抨击政府反应迟缓。

凯·莱尼（Kai Lenny）是当地的一名专业冲浪者。他告诉CBS：“我们中的一些人……最开始坐等救援，但什么都没发生。对此我们很震惊。”当有人联系他请求救援时，他决定不再空等，而是“脚踏实地”地自救，并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提供物资。

莱尼称，他们所做的一切，原本是为了撑到官方的救援“大篷车带着一切到来”。“我们日复一日地等待，但‘他们究竟在哪里’？”





当地居民无奈组织自救

火灾蔓延时，美国当地政府在做什么？

至于救援工作为何迟迟未至，火灾后的媒体报道可以揭开其中冰山一角。

夏威夷当地媒体Honolulu Civil Beat在15日和16日报道称，火灾发生当天（8日），西毛伊岛土地公司曾要求州水务机构放水救火。但多名知情人士透露，州土地和自然资源部水资源管理部门副主任曼努埃尔（M. Kaleo Manuel）最初拒绝了这一要求，在数小时后才同意放水。这时，火势已经完全蔓延开来。

夏威夷州土地和自然资源部16日回应称，涉事官员已被调离，但同时表示，此举“并不意味着该官员做错了什么事情”。当地媒体也提到，此次火灾之前，毛伊岛各方就围绕着用水和水权问题的争论已久。

同时，随着媒体报道政府记录的公开，当地民众发现，此次灾难性的野火中，当地政府受人诟病的不仅只有拖延的救援工作。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3日曾报道指出，夏威夷号称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的户外灾害预警系统，足足部署约400个警报器，其中毛伊岛就有80个，但火势爆时竟没有响起。

夏威夷应急管理局发言人亚当·温特劳布称，该局记录显示，毛伊岛火灾发生时“警报并没有被激活，州和县都没人试图启动警报器”，但毛伊县通过手机、电视和广播推送了野火提示。不过，当地议员和居民纷纷对警报系统的有效性提出了质疑，认为政府“低估了火灾的杀伤力和蔓延速度”。

此外，截至目前，火灾原因仍未确定。据美媒《华盛顿日报》15日报道，火灾很有可能是大风吹倒电线所致。负责供电的夏威夷电力公司因此成为众矢之的，过去两天内遭起诉、股价暴跌和信用下调的多重打击。但该电力公司回应认为，火灾起因“仍然未定”。





火灾后，毛伊岛当地居民地家园已满目苍夷

灾后一周，联邦救援才姗姗来迟

火灾发生时，毛伊岛当地居民在生死线上挣扎；火灾后，幸存者们无奈地望着昔日家园已满目苍夷。当地时间8月15日，在毛伊岛遭野火侵袭的整整一周后，美国联邦政府的救援这才姗姗来迟。

CBS报道称，夏威夷州州长乔什·格林（Josh Green）在15日的讲话中表示，已有400多名联邦应急管理人员和273名国民警卫队士兵部署到毛伊岛。格林说，州政府已提供约500个酒店房间供灾民居住，同时设立爱彼迎（Airbnb）项目提供1000间可用的房间或房屋，供灾民和急救人员使用。

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负责应急事务的副助理部长乔纳森·格林（Jonathan Greene）说，该部部署了大约75名工作人员，以及一个受害者身份识别小组。

最近几天，美国总统拜登因为对毛伊岛大火的冷漠反应饱受美国舆论批评。

据美媒《国会山报》报道，当地时间13日早上，拜登在特拉华州里霍博斯海滩度假。当被问及是否会前往毛伊岛探望受灾民众时，正在骑自行车的拜登回答，“正在考虑中”。次日（14日），有记者要求拜登就毛伊岛不断上升的死亡人数置评，但拜登却回复“不予置评”（no comments）。



拜登回应“不予置评”，美媒社交媒体截图

拜登15日回应称，所有联邦资源都已提供给夏威夷，“他们需要的一切资产都会为他们提供”。白宫也赶来灭火，于16日宣布拜登夫妇将于当地时间8月21日前往毛伊岛，与火灾幸存者、救援人员及官员会面。

截至当地时间16日，毛伊岛野火造成的死亡人数已达到110人，随着手机通讯服务恢复，失踪人数已从2000余人降至约1300人。而截至15日下午，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受灾区域已被搜索，只有5名遇难者身份得到确认。夏威夷州州长格林表示，他希望“大部分工作”能在本周末前完成。

尽管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作为旅游胜地的毛伊岛却呈现出两幅不同的景象——一边是救援队在建筑废墟和水域中寻找受害者，另一边却是部分游客在未受到影响的海滩上度假。这引发了当地民众的不满。

英国广播公司（BBC）14日看到，在毛伊岛的威雷亚海滩，天空晴朗，豪华酒店沿着海岸线一字排开，一些人在海里涉水，另一些人则坐在阳伞下。其中一家酒店内的屏幕上，宣传着为度假村员工设立的救助基金。受大火影响最严重的拉海纳镇，距这里只有30英里（约48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