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日本第1周 我买了一个男孩子的性感按摩...(组图)

BIE别的 0

编者按:Chiyo 是一名在日留学生,今年23岁。这是她来日本的第三年。白天她就像其他普通的留学生一样读书、上课,而到了夜晚,Chiyo 就会徜徉于日本红/灯/区的街道与店铺中。她从一年前开始在微博上记录自己在日本红/灯/区的经历,并将这个系列取名为“在日女子红/灯/区漫游指南”。经过重新编辑和创作的 “指南” 第一篇请看 这里,此为第二篇(马杀鸡篇)。由于篇幅过长,马杀鸡篇将分上下两部分,下篇见次条。

花柳中的莺谷



我在前年的一月份到日本东京,开始了在语言学校为期两个月的学习。

语言学校位于东京正中心的山手线内,靠近莺谷站。莺谷这个词,不管中文也好,日文うぐいすだに也罢,念起来就有一种香软酥糯的感觉,好像黄莺啼叫。要轻轻地将嘴撅起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圆。这样想着就觉得非常可爱,会让人想到个子娇小,衣摆翩翩的少年少女。

莺谷是山手线乘车人数最少的车站,站台旁边就是东京有名的情人旅馆街。

莺谷作为花街柳巷的历史可追溯到一百年前。



莺谷站情人旅馆街入口 | 图源:yorusannpo.blog.jp与以往印象中时髦热闹的红/灯/区(如新宿)不同,莺谷的气息有些古朴与怀旧,没有亮闪闪的招牌与街灯,大部分街道都是安静闲适的旧住宅区。但在以车站为圆心的周围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情人旅馆,其中还夹杂着少数几家无料案内所,以及一个公墓。
在莺谷站一侧圈出的小小一片区域内,情/人/旅/馆建筑占到了 60% 以上的比例,沿着铁路就能看到附近一路上林立的招牌。而站台的另一侧就是一片公墓。| 图源:ameblo.jp
莺谷的无料案内所(风/俗服务的免费介绍所) | 图源:ameblo.jp曾经听人提过,日本老派的情人旅馆街不是靠近墓地,就是靠近车站,不然就是靠近车站及墓地,倒是种很有意思的现象。虽然客观原因可能是因为这附近的地价便宜又交通方便,但我总忍不住联想到过去的日本小说里,从花街出逃的男女主角在附近的公墓里一夜缠绵,然后共同赴死的情节。 


莺谷站月台的景观 | 图源:press.ikidane-nippon.com

每天放学后,我穿过路边各种按小时计费的招牌,站在露天车站里等车,就可以看到金色的夕阳洒在周围高高低低的情人旅馆建筑上,反而有种轻盈的感觉。不知为什么,日本有许多情人旅馆都会做成那种欧式城堡造型,有点土气,却因为过于俗气而显得很纯情很可爱。

金色和蜜色的,像是卵黄,焗烤过的枫树蜜,过分甜腻的芒果果汁的颜色。

——因此在第一次预约风/俗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一定要在莺谷!


莺谷站台附近的 love hotel | 图源:toyokeizai.net

性/感/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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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日本的第一天晚上,我办完各种手续,躺在堆满大大小小行李箱的便宜旅馆的床上,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离开家人,离开故乡到了谁也无法抓住我的土地,看着天花板便立刻想到:我要找女性向风/俗。


这本曾经在中国的社交网络大火的百/合/风/俗体验《以为太过寂寞而叫了蕾丝边应招》漫画,讲述了日本漫画家永田カビ体验百/合/风/俗的真实经历,也是很多人对日本女性向风/俗服务的初印象。| 图源:豆瓣

来日本之前就因为永田小姐的漫画而对百/合/风/俗略有耳闻,不过那个时候我对和同性亲密接触反而怀有些畏惧,一时间不太敢立刻预约百/合/风/俗。

一边玩着电脑,一边抱着“既然来了日本就随便看看”的心情搜索着,却立刻发现除了百/合/风/俗以外,还有其他的女性向风/俗,比如男性提供服务的性/感/按/摩和派遣牛/郎。

继续顺着搜索结果看了下去,也就了解到了我在前一篇所讲到的那些内容。

毕竟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接触这样的服务,我在综合检索网站里筛选着,寻找官网布局整齐清晰的大型店铺。我的要求是从业员比较年轻,在 20-30 岁左右,并且店铺在业人员数量较多,但也不能特别多——后者指的是一些有大几十人的店,因为从业员太多了而产生水准层次不齐的担忧。

我最后选到的店铺名为:草莓草莓(化名)。




草莓草莓的主页真的都是草莓。话说这种店铺页面制作得清新好看的店铺,通常价格也在同类里多少处于上游。

“比起扑面而来的性/感的成年人气氛,还是可爱的比较好!”

——这就是当时的选择标准。虽然这种想法多少有些幼稚……说到底我还有些害羞。

在这家店的主页里可以看到性/感/按/摩的步骤,共分为5步:

交流阶段,填写预约表格(或者单纯咨询也可以),双方邮件联络确定服务内容后会面

洗澡

普通按摩

性/感/按/摩

洗澡




店铺的介绍页面上,还给这五个步骤配上了生动可爱的小漫画。

看起来并不复杂,我放松了一点。接下来开始看从业员们的资料。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没有一眼就看中很可爱的那个男孩子,现在的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写这篇红/灯/区漫游指南了。

被选中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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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排在第一个的是这家店的“头牌”,评论加起来比写给所有其他人的都多,看起来就是那种会受女性欢迎的清爽型帅哥,自我介绍的语气也很温柔。

介绍里被问到“现在最想挑战的事情是?” 他的回答是:“不管能不能做到,想要挑战的事还有很多呢。排在第一的应该是想要好好孝顺父母吧。” 而他最擅长的 Play 是“ Dirty Talk (言葉攻め)”。


左一为最受欢迎的 Taku,他的类型(タイプ)上写着:清爽系的帅哥

在他的页面里,可以看到其他用户的评价,其中一条来自匿名用户 M 小姐的评论写着:

“(Taku)是在女性向风/俗里很有名的人,我一直想着一定要体验一次看看,在朋友的帮助下预约了。不管颜值还是对待女性的方法和以前那些人根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就是一流的性/感/按/摩从业员吗!技术方面也是让人一生难以忘怀的最高级别,我想这就是遇到了奇迹。从此往后,从今以后,也请你永远作为 NO.1 的王子大人存在下去吧。我会一直为你应援的。”

“奇迹”、“完美”、“请你永远作为 NO.1 的王子大人存在下去!”,浏览这位人气第一名的 Taku 的评论栏的时候,总能见到这样的字眼。说不清是不是叛逆心理,当时的我多少还有点接触风/俗不久的半吊子独有的贪念和傲慢:比起所有人公认的王子大人,我想要发现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可爱的人,因为不想被小看了,所以偏偏不选那些过于职业的人。

我想要被爱,想要成为某个人的“特别的人”。我隐隐约约这样想着。继续往下滑去,看到的是这个孩子,当时的他只得到过一次客人的评价。自我介绍里也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写,立刻觉得:“这家伙真的有打算好好卖吗?”。  


名叫 Tatuya(念作他呲牙)

看到他时,我的脑海中只有三个想法:

——年纪好小(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才23或者24岁)。

——头发毛茸茸的看起来好可爱,好像动画里流行的仿佛大型金毛狗一样的“犬系男子”。

——这孩子好不会说话。

他的个人资料太过简洁,或者应该说是死板,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而我也是不善言谈的人,出于对同类的亲近,彼时我只觉得他很可爱,心里一下子涌起怜爱和亲切之情。尽管现在想来我确实是搞错了什么。

预约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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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着手填写店铺网站上的预约表格。看来除了语言上的障碍,唯一的阻碍只有我自己外国人的身份。虽然也稍微担心了一小会儿安全问题,但还是立刻抛之脑后。我在备注里说明了自己是外国人,询问不知道能不能使用当店的服务。为表诚意还写了一遍日文一遍英文。

按下发送的时候我只是坐在床垫上想:这是我第一次用键盘敲打连贯的日文语句耶。

这样想着心里竟然充满了奇妙的好笑与不可思议的平静,还不可思议地有种抽卡时的兴奋感。

一小时过去了,店铺发来回信。因为我首先说明了自己是外国人,对方发来的也是只有简单的署名,没有日本特有的复杂的邮件格式与打招呼,也没有商务日语敬语,是非常照顾外国人的最简单的文字。以下内容全部来自当时通讯邮件的直译:

草莓草莓:请问您能使用什么语言?

我:简单的日语会话没有问题,另外还会说英语。

草莓草莓:非常感谢,您希望什么时候在哪里,使用多长时间的服务?

我:今明两天下午5点以后,我随时都可以。想要体验初回优惠的一个半小时套餐,指名 Tatuya 先生。地点在莺谷站附近,我不太了解旅馆之类,就全部交给你们了。

草莓草莓:好的,和 Tatuya 先生确认过时间ok,另外花费是除去旅馆费用(计算过程略过)为 18000 日元,直接交给从业员就可以了。那么就今天18点在莺谷站碰面。旅馆的事情也可以直接问他,请放心。

(之后交换了具体出站口,和两人当天的服装等信息,下略)




这是我第一次使用日语写邮件,放下手机的一刻竟有种听到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的紧张与放松,十分诡异。而此刻距约定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我随便披了件夹克,为了不被人小瞧而故意做了男性化的打扮,还涂了复古大红唇和浓浓的睫毛,坐着电车回到了莺谷。

白天和同学们上学放学,夕阳下熠熠生辉的异国街道,现在却几乎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只有我一个人裹在深紫色的寒冷夜风里。

“你真的成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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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到点了。

我从手机中抬头,看到一批刚下电车的人流正通过闸机。几个上班族的大叔们和还有商务套装的女性们之间,夹着一个过分年轻的男孩子。这个仿佛黄莺小鸟般的援交男子就站在那里,他的身影仿佛溶解在莺谷车站的夜色中。

“完 蛋 了。”

这样的声音一瞬间在脑中轰开。

0.1 秒:这是高中生吧。

0.2 秒:我他妈会不会坐牢。

0.3 秒:这种场景,竟然真的会出现在现实里。

男孩穿着日本校服似的的藏青色薄呢大衣,颜色朴素的长裤,背着方正朴素的帆布包(谢天谢地不是制服包)。脸是鹅蛋脸,比照片上看起来年纪更小,或许是天太冷了,缩在一圈厚厚围巾下的鼻尖被冻得红红的。五官并不很精致,但整张娃娃脸白白净净,只有仔细看才能有两颗并不严重的红疹。头发和照片上看起来一样,很蓬松,软绵绵的微卷的头发。

他也发现了我,愣了愣加快脚步走过来,在我歪下脑袋看看我,问:是 C 小姐吗?

我点点头。

疑似男子高中生鞠躬道:您好,我是Tatuya,今天能得到您的指名非常感谢。

我继续点点头。

疑似男子高中生:C 小姐,是美人呢,吓了我一跳,该不会是模特吧~

我懂的,日本人说的美人=不可爱,模特=这女的怎么这么高,于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啊哈哈没那回事。

疑似男子高中生:那,那我们走吧,找找这附近的旅馆,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了。

我:拜托了!

疑似男子高中生:……真抱歉让你等了,今天很冷呢!东京的冬天果然很冷吧?

我想了想,回答东京的冬天真是好冷,但也还行。

之后两个人不痛不痒的说了些类似于“中国料理很好吃啊”、“我也想去中国旅行” 这一类当你日语不好时日本人一定会试图和你尬聊的话题。当时我还没习惯这种套路,顺便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咕咾肉的味道。

两个人保持着距离又走出了近一百步,我转过头去,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真的成年了吗?看起来好像高中生。”

疑似男子高中生:?

然后他立刻笑了,说:“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夸奖呢!C 小姐好温柔哦!谢谢你!”

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算了。)

在路灯下近看才多少明白了,大概只是收拾得清爽的缘故,还有脸型的关系,Tatuya 才显得过分年轻,实际上应该和我是差不多大。太好了,我真的没有在犯罪……

第一次的情人旅馆

两个人在白天曾数次穿行过的情人旅馆街里游走,因为我提到不希望旅馆太贵,最后我们停在一家看起来非常小而古旧的旅馆前,Tatuya 停顿了一下说:这家是这里最便宜的了,比这个还低的应该……

我一瞬间产生了浓烈的羞耻,立刻说那就这个。

“是三小时3000还是5000日元的旅馆“,他小心地解释,“在日本,女孩子出房费是很奇怪的事情,能不能先把旅馆费给我,让我去前台支付。服务费会到房间再收的。”我赶忙找出五千元给他了,他双手接过了,走在我前面进入旅馆。

“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来情人旅馆耶!”我在心里这样大喊了一声。

房子很低矮,玻璃门、绿植、红色的塑料皮沙发和贴了花纹的柜台都存留着一种淡淡的昭和感。我左看右看,确实看到了漫画里传说的那看不到里头的人的收银柜台。开房不用身份证明,还可以在一扇大屏幕上选房间。  


日本情人旅馆的前台 | 图源:lovehotel-lab.com

进电梯的时候,才多少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我第一次和人进旅馆,更没有见过男孩子的裸体。男孩大抵看出我在紧张,帮我按电梯门,进房间前又牵了牵我的手。我头脑空空,基本没答他的话。

他大概不知道,那时头脑空空的我正在紧张着这些事:会不会有黑社会在房间里敲诈勒索?会不会趁我洗澡时拿了我的手机钱包就走?……

进房间后稍微松了口气,还好那里没有30个光头黑衣人等着我。

我们在门口脱了靴子,Tatuya 帮我挂了羽绒夹克,在沙发上坐下来,也拍拍沙发让我坐。计算费用之后:

Tayuta:这个按摩呢……是分两部分,一种就是普通的按摩——说着举了右手,一种是做恋人之间做的事——说着举了左手

Tatuya:C 小姐希望做哪部分多一点?

我:(默默按住了左手)

他说明白了,很可爱地笑了笑,又说那就请 C 小姐先去洗澡,他之后再去,在此期间需要给店里打个电话。

我点头,脱掉厚重的长毛衣,拉好包包的拉链放在沙发角落里后拿着手机就去浴室了,然后把冲淋打开——贴在墙壁上听他打电话。

没过多久,外面确实传来了 Tatuya 一个人讲电话的声音,我又听了一会儿才去洗澡。洗得飞快。擦干身体,换上出门前特地准备的一套设计得比较可爱的新内衣。

我又听了听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这才终于放心下来。披着浴巾出去了。

从进房间起我们就没有开顶灯,因此房间里漆黑一片,我摸索出去,磨磨蹭蹭又摸到床上,躺进去。看到 Tatuya 只穿着内裤:是那个!朴素的纯黑色四角裤!看着纯黑四角内裤,心里不禁联想起只在少女漫画里见过的场景,就连内裤的款式也好像普通高中生哦!这样想着,内心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Tatuya:那我去洗了哦?

我缩在情人旅馆洗得硬硬的被子里不住点头。

被当作人对待了图片

我不讨厌皮肤。相反,我喜欢人的肉体,喜欢手心被他人的肉体所填满的感觉。我喜欢人。

我躺在床上被第一次见面的人抚摸着。感到有人正用手触碰着我的手,我的脚,我身体的轮廓,这才让我得以通过这只手感觉到了自己的形状,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边缘是人形的——终于,被当作人对待了。

我一直以来总是有种倒错的感觉:一个人独处时的自己,明明是完整的;可当和其他什么人面对面时,就好像身体上豁然缺了一块,在肚子上打开了一个漆黑的空洞。面对他人时,我不仅难以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反而更确信你我之间就像是世界上最不同的两个物种。这样一来,就立刻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仿佛不去模仿就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语言、怎样的逻辑与另一个人对话。

面对棉花做的人时,就偷偷从那棉花身上取走了一块,填进洞里,于是变得像棉花一样与另一个棉花人说话,说着棉花软绵绵的语言。

面对砂糖做的人时,就偷偷从那糖块身上咬下来一点,填进洞里,于是变得像砂糖一样与另一个砂糖人说话,说着砂糖甜甜的轻飘飘的语言。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人。但在面对眼前这个赤裸的身体时,我从自己的世界伸手,没有一丝阻隔,伸手一抓便是他的皮肤,他的肉,他的细胞,能感觉到他肉体的形状,肉体的触觉,肉体的气味和温度。好像我偷走了一些他人的肉,填进了肚子里面。终于也变成了肉做的人。

“手指伸进来了。”

我非常清醒、冷静地想着。到了这时竟然一点也没有害羞,或许是还觉得是在玩一种全新的游戏,和小孩子第一次用砂子堆砌砂堡并没有什么不同。

另一个人的皮肤、呼吸,因为亲吻变得濡湿的嘴唇和可爱的谎话——这些是我在日常生活中从未见过的“他人”的另一面。它既是我在红/灯/区花费金钱购买所的便利商品,又是我一直以来畏惧着的“他人”本身。

一种直面恐怖后带来的轻快感油然而生。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心里的空洞慢慢涨满,它变得膨大,膨大,在这个过程中形成了一个与过去不同的全新的我,从这张床上爬了起来。

我突然坐起来,把 Tatuya 吓了一跳。他愣愣地注视着我,但反正一片漆黑里谁也看不到表情,我只顺着那种不可思议的轻快感的驱使,什么也没说,爬到了他身上。我意识到自己竟毫不遮掩、格外坦荡地笑着,好奇地打量另一具身体,对他眨着眼睛。

我并不会说我和别的客人不一样这种话。我花了钱,也得到了快乐。我得到的快乐是如此非日常,仿佛摇身一变从不起眼的自己化身为エロ游戏的主角。比起被服务的快乐,角色切换赋予我的自由让我甚至努力想办法给 Tatuya 做了很多服务,把他吓了一跳。他吓到有点失礼地向我确认,真的没有性/经验吗。

我不觉得单纯是自己是很享受/性/或者喜欢掌握主导权,但变身为有能力取悦他人的人让我从此怀揣了一种秘密的复杂快乐。好想对什么人大喊,“你们看,就算是我这样的人也能和他人建立联系。”

进一步,再进一步,是否只差一点就能够证明,你我原本也是可以爱人的。你我原本没有这么多不同。

这就是我在红/灯/区最初所买下的东西。无关性,甚至无关爱,我似乎只是为了买下与他人赤裸面对面的这一个瞬间的自己。比起说面对他人,我好像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重新面对了自己。

话虽如此,因为自己实在毫无技术可言,最终还是演变成了某种学习会,像是高中生对作业答案一样,和 Tatuya 虚心请教着爱/抚/男性的方法,学习着以前完全不知道的真实男性的敏/感/点,口(打码)交的方法,接吻的方法。短暂而疯狂的临场状态过去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再这样僵持下去,还是把主导权还给了 Tatuya 。Tatuya 也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样子,一时间忘记了如何把我当做客人对待。

当然也有人会说这也是演技,但即使是现在已经在红/灯/区里漫游了两年,见过了各式各样谎言与演技的我也愿意相信,哪怕只有一个瞬间, Tatuya 喘着气的样子是他作为人所展现的毫无遮掩的姿态。

如果是那个看起来很擅长应对女人的 NO.1 ,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是不是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展开?我不由得想到。这时候的 Tatuya 在我面前,就好像普通的小孩子一样。

还是普通的,笨拙一些的孩子比较好。

我们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最后两个人光溜溜地面对面坐在床上,过了很久,Tatuya 才害羞地笑了笑,脸红红的,带着有点男孩子气的笑容,说:“在客人身上做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即使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我依旧很开心。如果这是谎话,那一定是真正懂得贩卖爱的天才才会说的话——这句话一方面说得好像我与其他客人不同,我是特别的女孩,一方面又显得好像是我有什么超凡的魅力,害得他也难以把持身为风/俗/业从业者的职业素养。能说出这样的话的是魔鬼吗!又或者是天才!虽然我知道,我并不是特别的。

服务时间结束了,两个人一起洗了澡,互相搓背,很快洗完了。

站在狭窄的浴室里的时候,才发现我比 Tatuya 的个子还要更高一些。这之前完全没注意到。

因为是冬天,一件件地穿上保暖内衣和厚重的毛衣,系上内衣扣子的时候,总觉得新买的内衣似乎变得更加柔软了。

送我回车站的时候,Tatuya 一直牵着我的手,但我说,我的家在另一个方向,就在那告别了。其实我原本是要乘电车的,最终却刻意绕了一圈远路。

Tatuya 并没有提出要和我交换联系方式。

即使说出了 “在客人身上做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话,也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任何改变。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客人,我们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我现在也不明白。只要离开了那一个瞬间,离开了莺谷小小的情人旅馆,你我就依然是相隔宇宙的两个星球的人。但只要能产生一瞬间虚假的情谊,我便能够与 Tatuya 相联。在虚假的一瞬间和真实的一瞬间,自己被治愈了的心情是一样的,那虚假和真实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份分不清真假的心情本身,便是仅限一晚上的奇迹。


莺谷夜晚的街道 | 图源:p-dress.jp

想要的生日礼物是爱


第一次见面后大约一周,是我的生日。
在此前我没有过过生日,因为时间总是和期末考撞上,也没有什么知道我生日的朋友。家人也不会为我庆祝。22岁的生日这天,本也就没什么事情要做,于是我算了算手头的零用钱,又预约了三小时的 Tatuya 的服务。
我一直深信人和人之间还是只见一次最好。在洋娃娃扮家家酒般廉价而又脆弱的一次性关系中,有种不真实的美。而我在红/灯/区所追求的东西也仅仅是美,不是温情,或别的更加平实、长久而坚固的关系。
“可再见一次又能怎样”,我这样想着,说不上是因为自暴自弃,还是在效仿电视剧与小说里那些对纯情和温柔还抱有期待的笨笨的女主角。无论哪种原因,我都厌恶着这样的自己。但我也没有其他更加想要的生日礼物了。好想要被爱,好想要爱。
就这样,我和 Tatuya 第二次见面了。



冬夜里的莺谷车站 | 图源:omou.hatenablog.com

见面这天是那年东京最冷的一天,依旧是在夜晚的莺谷站。

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也不太记得,但应该还是围着很厚很厚的围巾,穿着装酷用的靴子。

Tatuya 赶来了。不知为何,看到他的脸,我有一种预料之内的失望。尽管人的脸并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发生什么改变,只是我的心情没有上一次那么轻盈了。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了,笑着对我打招呼了,很感谢我的第二次指名。

我说了声“嗯”,然后突然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Tatuya 很惊讶,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要是之前知道的话,就可以给 C 小姐准备生日礼物了。”

我说不用不用,我也不在意这些。心里却想着:做这行的男孩子都会在客人生日时送礼物吗?为了应付工作也太麻烦了吧……一般会送什么?小钥匙扣之类的吗?接着又想到,那客人又会给他们送什么礼物?一定是昂贵的东西。

——我好低俗。

Tatuya 看我只是一个劲地在笑,没有说话了,整理了一会儿自己的围巾。两个人继续沉默着寻找着便宜的爱情旅馆。

“他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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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的旅馆客满了,他又去某家装饰豪华的情人旅馆问了价格,我摇头,两个人灰溜溜地出来后,发现附近正好有一台红色的贩卖机。贩卖机看起来就和我们一样可怜兮兮,在无人的寒风中瑟瑟发抖。Tatuya 就和找到了打破这份尴尬的救星似的,高兴地指着贩卖机,问我冷不冷,要不要喝点什么。

这样说着便已经兴冲冲地跑了过去,给自己买了热茶,又眨眨眼睛,用很可爱的模样看着我,像是日本电视广告里的男孩子。贩卖机灯光下他的侧脸,无意识地露出了觉得自己做对了,在等待夸奖的喜悦表情。

我飞快地看了眼价格,选了不是最贵也不是最便宜,120日元的瓶装奶茶。

当他用热乎乎的手把热乎乎的奶茶瓶子塞到我手里的那一刻,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啊,他好可怜。然后又觉得自己很卑鄙。我为什么是这样可耻的人呢。Tatuya 遇到了我,真的好可怜。



夜晚日本随处可见的自动贩卖机 | 图源:twitter @1010__ta

我们在情人旅馆背后的停车场里喝饮料。

最后找到的是比上次稍贵一些的旅馆,装修很新,房间里有可以调节的五颜六色的灯光,还有配备了化妆品的分离式浴室。Tatuya 说,上次去的那家太旧啦,其实日本的情人旅馆大多都是这样的哦。

其实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日本的女孩子就算在亲/热时也是带妆的。或许中国的女孩子也一样吧。可是那两次我都卸掉了,脸一定有点丑。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稍微和 Tatuya 说到上次去秋叶原时,被强行搭讪的大叔从游戏机厅尾随到车站、被摸了头,换了两班电车换乘才甩掉的故事。我以当时不足的日语水平只艰难地表达着,他只是安慰了我,说日本有搭讪的文化,但对女孩子来说经常很困扰吧。又说他自己也被这样跟踪过。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我注意到了,因为我们还在说话,Tatuya 一直没有给店铺打去电话通知“服务”已经开始。拖得太久了,我想到,我们是顾客和提供服务的人,就算想再拖着说一会儿话,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给彼此凭添困扰。

想要爱的尝试,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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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相处的三小时,花费了对我来说非常大的一笔钱,却没做什么特别的。我又变得不想和他亲吻了,Tatuya 的嘴唇对我来说又变得讨厌了起来。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 Tatuya 根据我的反应,给我戴上了旅馆床头提供的黑色眼罩。他明明很多时候是那么笨拙,但是现在又像一个老练的风/俗/从业者一样娴熟地应对着我的反应,营造出“性/感”的气氛。“果真是天才”,我透过眼罩偷偷看他。

后来我抱着 Tatuya 的胳膊睡了很久,却一直没能睡着。Tatuya 问我,“睡不着吗”,又换了个姿势让我抱着睡。

但我的心里只觉得空虚,那个肚子上的空洞空洞好像又扩大了,变得非常大,很想哭。但这不是 Tatuya 的错。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并非在对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感到空虚,我只是在为身为无法互补的人类这样普通且理所当然的事感到寂寞,并为此哭泣。

皮肤还是暖暖的,热乎乎的。可是他人的皮肤还是他人的皮肤,终究无法变成自己的。

我们并非真正的爱人。

现在的我只能消费一/夜/限定的风/俗,因此我还是没能学会如何真正地爱上别人。

我靠在 Tatuya 身后装睡,睁了很久眼睛,看着旅馆蛋壳色的墙壁,沉浸在这种不知是谁更过分的毫无意义的比较中,只剩半小时的时候才发出装得睡迷糊了一样的声音,小声地问,“真的不可以做吗。”

Tatuya 的肩膀动了动,爬起来,伏在我身上,露出愧疚的样子:“对不起,因为有规定所以不可以……真的很想吗?”

我点头。虽然也并不是很想,也不是因为喜欢他,但却期待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暴力的,会让人因为痛苦而心脏紧缩,叫人真正害怕的事情。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但真正的本番还是留到和喜欢的人做吧。

“C 小姐要交到喜欢的男朋友哦!”

我立刻想说,那是没可能的,我也不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做才想做。但最终没说,因为说起来太麻烦了,也没有必要,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失败了,我抛出决斗的请求又被丢了回来,有些生气,但又觉得好笑,有着轻快和微妙的满足感。

再见了,像草莓一样甜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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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结束后 Tatuya 洗澡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他包里露出来的粉红色跳/蛋发呆。

他出来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从那个充满高中生气质的黑色方布包中拿出跳/蛋,就是日本亚马逊上最便宜,500日元一个的那款。他拿着打量了一下,笑了笑,我才知道 Tatuya 原来是对跳/蛋能露出这样的笑容的男孩子。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个今天没有电了,C 小姐玩过跳/蛋吗?”

实话实说,我是那种体内好像没有任何感觉神经的类型,所以从来不会买内用的玩具。因此诚实地摇头答道:没有。

Tatuya 又说,那下次见面的时候,一起来玩这个吧。

那天我和 Tatuya 说,我很快就要离开东京,去名古屋念书。他说离开东京前能来见自己很开心,又说以后还能再见的,我什么时候来东京玩,或者喊外卖服务他过去,我不置可否。

顺便知道了 Tatuya 的老家也在名古屋周边,来到东京工作,白天的工作很辛苦。

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他让我帮他写了好评,因为不知道怎么写,就让他现场随口说了一句。他说:“那就写 ‘像草莓一样甜蜜的人’。”

我们牵着手到了车站,在那里告别。从此之后,我一定再也不会见到 Tatuya 了。

回去后,我从手机上收到了朋友的生日祝福。



身为风/俗/业/者的寿命比花期还要短。

那份我写的最后的留言,现在已经随着2021年 Tatuya 从风/俗/界毕业而消失。关于“风/俗/业的 Tatuya ”的一切,都彻底消失得毫无踪迹。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曾经被一些女孩儿们称为“ Tatuya ”的男孩子,现在又在哪里做着什么?或许背着帆布包,穿着朴素的青色呢子大衣的他,还会在东京白天的街道上擦肩而过——就和其他的陌生人一样。各自匆匆去往彼此所不知道的今天,明天,往后的每一天。

这世上的人,我也好,Tatuya 也好,都能再过得幸福一点就好了。

很久之后,我和其他的风/俗/业者聊天,听到了这样的故事后,他笑着对我说:“夜晚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呀!——突如其来的某一天对方就会消失不见。”

22 岁的生日当天,我在情人旅馆背后的停车场收到了 120 日元的奶茶当做生日礼物。

22岁的我仍是少女,却进过两次情人旅馆。我还在继续夜游,寻找着下一个可能会在一瞬间能让我明白“爱”为何物的人。

再见了!那个像是草莓一样甜蜜的人! 阅读原文

文章来源: 留园 查看原文
https://www.6parknews.com/newspark/view.php?app=news&act=view&nid=470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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