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媒:拜登丑闻关键证人竟是人工智能深度伪造的(图)

人工智能和人脸仿造向信息海洋投放了越来越多的污染虚假信息和定向推送左右着大众耳目谁在争夺这种宝贵的操纵权？谁来行使捍卫公共信息空间的职责？谁来捍卫我们自己的大脑？



在离大选仅剩下一百多个小时的时候，狐狸台大概觉得手里的山芋有点烫，打算找个借口甩掉它，然后好表示从来不爱吃山芋的样子。主持人Tucker Carlson信誓旦旦：那些至关重要的、杀手锏级别的文档，被工作人员放在闪存上通过邮路专递到总部，然而路上却「寄丢了」。

拜登硬盘门扑朔迷离，连狐狸台的新闻报道部门都不能鉴别真伪，但是这没有关系，要点是在大选之前在选民的脑核深处玩「盗梦空间」，把对于拜登的怀疑心态种植进去，在投票的时候手抖，目的就达到了。这跟川普要求乌克兰宣布调查拜登是同一个目的，朱利安尼据说从年初就拿到这批资料，硬是在怀里捂了十个月，一朝分娩，实指望这个宝贝见风就涨，岂料差点夭折——《纽约邮报》发表了拜登的儿子亨特「硬盘门」文章之后，不仅主流媒体不管左右都不予报道，三大社交媒体也一致阻挡了老朱期望的病毒式传播，共和党怒斥此种「审查」妨碍了言论自由，这才引出来一段三大巨头联网上国会的戏份。



实际上说遭遇「审查」，首先是夸大其词。没有一家报社说「但凡一切投稿都来者不拒」的，媒体不但有最基本的准入门槛（Gatekeeping），还有对于相关事实的核查，把守言论自由的边界，保障社会的公共权益。社交媒体平台一向缺乏准入和核查机制，相当于公共蓄水池没有设置排污和检测系统，被滥用是迟早的事。所谓「审查」是权力意志的产物，只有独家掌握政治权力的统治者才有可能去做，民间的媒体和自媒体最多成为被利用的平台。

其次是部分保守派扮演受害者，把拦阻注水信息（Disinformation）的努力说成是拉偏架。实际上，正是川普本人多次攻击媒体记者、主持人甚至电视台，至于把「主媒（MSM）」不分左右整个都打成贬义词，更是川普的四大发明之首。攻击主媒，把真的说成假的、假的说成真的，把水搅混，水里的鱼虾们自然就迷失了方向。那么这样的做法，是言论自由呢，还是信息战术呢？靠造谣和恐吓来传播的一个极右翼媒体取名「信息战（Infowars）」，正是不打自招。



https://twitter.com/newtgingrich/status/1319832232886816769

关于拜登的黑料在「硬盘门」之前就已经流传了，据NBC报道，一份64页的署名Martin Aspen的文档就在右翼圈开始发酵，原博客文章被分享数万次，在社交媒体上透过包括QAnon、班农和一些耳熟能详的中美人士合作推手传播，前众议院议长共和党人金里奇也在第一时间分享给自己的230万粉丝。https://www.nbcnews.com/tech/security/how-fake-persona-laid-groundwork-hunter-biden-conspiracy-deluge-n1245387

NBC报道说，原博主Christopher Balding承认，那个Aspen根本不存在，而是用人工智能假造的身份，整个资料也是为某华语用户炮制的。这个消息得到相关报社的承认，是一名员工为了一万美元揽下来的的活儿。据一位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的分析员表示，Aspen的照片是用「深度伪造（Deepfake）」技术制作的，照片上变形的左眼虹膜漏了马脚。如此作为，如果落下一个「外部因素用假消息干预美国大选」的性质，那就更恶劣了。

这是用高科技手段滥用社交媒体的一个典型案例。Deepfake是一种基于人工智能「深度学习」概念的人脸模拟生成手段，既可以用来给照片和视频「换脸」、制造出以假乱真的「资讯」，也可以用来生成并不存在的虚假人物，骗过常人的眼睛不费吹灰之力，毕竟只有专家才知道在哪里寻找蛛丝马迹。



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用人工智能制作假身份、假照片已经非常普遍，识别这种机器账号是脸书和推特等面临的最大头疼之一。若在平时，这些假帐号主要用来制造粉丝和点击率，属于营销手段，但是在大选的关键时刻，混淆视听的假消息，利用伪造账号的攻势，完全可以欺骗无辜的普通网民，从而操纵民意。

2016年选战，剑桥分析这样的公司在大数据基础上进行了精准的定向广告信息投放，关键地区的选民不知道：既然自己上网看到的广告总是神秘地跟自己有关系，那么上网看到的新闻是不是也是被过滤过的呢？这次的选战，假帐号的推手借助社交媒体的推荐算法，达到污染用户信息空间的目的。用一个词来总结，那就是「认知操纵」，操纵者把一个虚假的现实灌输给被操纵的对象，通过混淆视听，让人失去对现实的正确判断。就像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可能成为真理，虚假消息重复一千遍以后也会被人深信不疑。

现如今对主媒的嘲讽其实反映了一个社会现实：过去的电视广播属性的传统媒体主导叙事的时代不复返了，现在谁都能描绘一个自己版本的世界，于是我们面对着无数个版本的世界，虚虚实实，信息过载而难以分清。在这个「后真相时代」，人工智能像「黑客」一样在篡改、编辑我们的现实世界，我们日益生活在一个《黑镜》那样的真实与虚拟纠缠的新历史阶段。



https://twitter.com/oneunderscore__/status/132195877879173120

可见，独立的、不受干扰的思维和判断是多么重要，而这需要的先决条件是准确的、全面的事实资讯。社交媒体的公共信息空间如果想要不被别有用心的阴谋论蔓延覆盖，必须存在类似与传统媒体的检验和监察机制。但这个方面目前仍然是摸着石头过河，只有一条言简意赅的1996年《联邦通信法案》第230条，把网络视作单纯的平台看待：一方面无需对内容负责，就像自由地摊市场不必为摆摊的卖什么货负责，另一方面平台对内容做何种处置也无需负责。

正因如此的豁免权，才有在关于选票的推特信息被打了标签以后，川总发飙抗议要求废止这个条款对推特平台的保护。然而，川普担任公职期间发布的将近两万个谎言里，也就只有这么几条被打了质检标签。他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自认：他的言论永远不接受检验、他的言论自由是绝对的呢？

愤怒的保守党人以探讨230条款为名义，急召三大巨头接受国会质询。但是，这个听证会本着「废止230条款」的最高指示行事，参议员们多数时间是在「怒斥」删帖和打标签的事，差点搞成了为虚假信息、阴谋论辩护，相当于在公共布告栏为张贴老军医广告的行为辩护，使得听证会并没有什么深入的探讨。



https://twitter.com/realDonaldTrump/status/1313511340124917760

这里有两个相关的主题：社交媒体对谣言工厂制造的虚假信息传播如何规范，以及社交媒体对整个信息空间的塑造能力如何规范。二十年过去了，互联网概念已经从当年理解的「露天集贸市场」转变成以订阅和推送为主的「送货服务平台」，使用方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智能手机和社交媒体的结合，成为了社会发展的划时代性质的分水岭，原先的「去中心化」的理想主义互联网已经急速「中心化」，社交媒体大公司拥有巨大的操控权力，原先的寥寥数字的纲领确实已经不够用了。类似于传统媒体的核查筛选机制（Gatekeeping）谁来做？拥有权力的媒体和自媒体本身，又是靠谁来监督？这都需要法律的继续完善。推特的杰克在回答质询时说推特不会影响选举，这是不符合事实的。

归根到底，看守自己的头脑的最后一道防线，还是在用户自己。人工智能在跟我们普通用户为敌，对于信息空间操纵权的争夺是神仙打架，不管谁赢了，普通网民动辄被视为韭菜，不是被某个行政机构试图操纵，就是被某个私营公司试图操纵。社交媒体的推送「算法」就是首要的核心技术，就像抖音事件所暴露出来的分量；而谷歌、脸书早就布局推动的人脸识别和机器学习技术，也给我们带来了今天看到的逃出瓶子的恶魔：深度仿造。

远在十多年前的博客时代，是百花齐放的时代，背后是自由创作和自我表达，互联网的思想文化一片欣欣向荣，彼时互联网作为联通全球的介质，原本可以促成一个超个人的全球大脑联网，成为一个思想的生态圈。但是在社交媒体时代，独立思考和判断恰恰是最稀缺的。

娱乐化的、消费主义方式的信息传递，让所有人同时接受相同的信息，这是思想空间的「全球化」，造成多样性越来越差，百花变成百草再变成韭菜，使得通过信息操纵头脑成为可能。再加上算法对信息推送的左右，每个人的固有观念日益强化，慢慢失去了开放性、批评性的思维。最终，不同的人分隔在不同的观念泡泡里，甚至一个人都可以生活在自己的泡泡里，泡泡上投射的都是自己选择的信息，也是机器决定投放的信息，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版本的世界里，舒适的泡泡成为事实上的思想的囚笼，人和人之间也越来越疏离。要主宰自己、解放自己，人们必须走出信息的舒适区，用开放的头脑自主选择阅读，用明辨的思维独立作出判断。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