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引发邮轮报废潮,印度港口喜迎狂欢盛宴(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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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抖音刷到过邮轮冲滩吗?看起来崭新的豪华邮轮,在悲壮的汽笛声中乘着潮水冲滩搁浅,冲向生命中的最后一站——拆解。

类似的场景,在今年变得愈加常见。




今年4月,美国迈阿密港停泊的邮轮

疫情重创了邮轮行业,原本游弋在全球大洋上的数百艘邮轮,现在只能孤零零地停靠在港口,许多邮轮公司为了缓解财务困境,不得不提前报废了一些豪华邮轮。

在印度阿朗港,原始简陋的拆船厂和现代豪华的邮轮,构成了一副最诡异的场景。




等待拆解的邮轮


 不能营运的邮轮太烧钱 

过去,邮轮行业是一个价值1500亿美元的大市场,而且需求不断增长,每年都有新建邮轮下水。

可是今年受疫情打击,邮轮公司不但没钱造新邮轮,还被迫提前退役了一批较新的邮轮以节省成本。




CNN报道,受疫情影响,大量邮轮正在退役拆解

嘉年华邮轮公司打算在未来数月退役18艘邮轮,将船只数量减少12%,而这些提前退役的邮轮,原本还发布了2021年航线广告。




此前,英国冠达邮轮公司玛丽王后号被改造成酒店停靠在美国加州

过去,大公司退役的邮轮,都会转手给小公司,翻新改造后继续服役,但是今年没人买船,无法航运的邮轮就像一头吞金兽,哪怕一艘中小型邮轮,每年停泊、保养等费用加起来就要几百万美元,邮轮公司只能通过报废拆解来回笼资金。




等待报废拆解的邮轮

目前,这些退役邮轮现在正开往印度、土耳其、巴基斯坦、孟加拉国的拆船厂等待拆解。

土耳其拆船工业家协会预计,受疫情影响,阿里亚加港拆船业务将比以往增长30%,但还是比不上印度阿朗港。




卫星拍到的土耳其阿里亚加港一角

“拆船厂业务也需要竞标,印度的劳动力成本很低,环境和安全标准也很低,因此印度拆船厂在竞标上有价格优势。”阿里亚加港一家拆船厂老板说,“大部分船都去了印度,我们出不起他们给出的价格。”




土耳其阿里亚加港内等待拆解的邮轮

阿朗港还有长达10公里的砂质海滩,坡度只有15度,潮水落差大,待拆船只可以在涨潮时冲滩,退潮后就直接搁浅在滩头,而且不用担心陷入海滩,而巴基斯坦、孟加拉国的船只拆解港口风大浪急,只能拆解大型船只。




印度阿朗港

目前,阿朗港至少有180多家拆船厂,每天都有200多艘邮轮、军舰、运输船、渔船等各类船只在开展不同阶段的拆解。




不同阶段的拆解工作


 每一艘邮轮都是一座宝藏 

一艘邮轮的最后时刻,会有大概50人团队将船驶向印度,阿朗港一家拆船厂老板米勒说,“这是邮轮最后最寂寞的旅行,但这个时候它仍然是完整的,船上所有家具设施都在,这些东西都是随船本身打包出售,船的回收价每吨大约400美元。”




一艘豪华邮轮在冲滩

等到潮汐合适的时候,船员会将邮轮冲滩搁浅,关闭发动机,切断电源,和拆船厂签收完交接文件,邮轮就交给拆船厂了,而拆船厂工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空油箱,防止在拆解中引发爆炸。




拆船厂的工人们

米勒说,拆船利润大部分来自回收钢铁,但船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清理出来出售,这个时候也是整个拆船过程中最热闹的一环。




工人们从船上卸下床垫

邮轮上的各类设施设备,因为必须保证在海洋条件下使用,还要尽可能减少维修次数,所以质量一流。

大部分厨房设备,都应用了顶级钢材,各类餐具、冰箱、咖啡机、烤炉、电炉、洗碗机、苏打水制造机、面包机、制冰机的质量也很硬核。




待拆邮轮厨房一角

阿朗废品回收行业协会负责人尼汀表示,阿朗大约有600多个正规贸易行,数不清的二道贩子以及一大批酒店、工厂、收藏家、装修公司在交易800多种“船货”,种类多到你想不到。




阿朗一家卖“船货”的商店

“驾驶舱里的望远镜、电子设备;甲板上的梯子、应急灯、网球拍、救生艇、救生衣;大厅里的桌椅板凳、钟表、钢琴、吊灯、挂画;机房里的发电机、管道;房间里的床单被罩、文具、马桶、莲蓬头;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菜刀案板和电器;甚至化妆品、水果罐头、牙签统统都有。” 尼汀说。




店铺里东西应有尽有

大量贸易行和二道贩子,集中在通往阿朗港的一条7公里长小路上,形成了一条“船货商业街”。




道路两边都是店铺


 收藏家从报废邮轮上拆出一个家 

船东、拆船厂来不及仔细评估船货价值,因此船货通常按重量出售,这让一些人有机会捡漏。

工程老板瓦桑特·潘查是商业街常客,他曾以3500卢比(约320元人民币)/个的价格买到一批液压扳手,而这种液压扳手在市场上的单价高达50000卢比(约4600元人民币)。




选购物品

尼汀说,像潘查这样的人有很多,在阿朗港所在古吉拉特邦巴夫那加尔区,很多个人和单位都定期到阿朗港采购生活、办公用品。




商家与顾客讨价还价

前几年,美国赌船德州财富号抵达阿朗港时,赶来捡漏淘宝的人在港口排起长队,船上的老虎机、轮盘赌等赌博用具无人问津,人们疯狂抢购着酒、酒杯和其他精美小饰品,特别是赌船上的酒,印度市场上买不到,属于硬通货,价格不菲。




商家展示精美的地毯

一些收藏家的嗅觉更敏锐,他们有内线消息,总能赶在邮轮冲滩之前,提前抵达拆船厂守株待兔。




克内戈

美国记者兼收藏家克内戈有10多年阿朗港淘货经验,他经常在拆船厂帮助下,抢先登上邮轮“扫货”,然后运回美国。




克内戈在家中整理“船货”,院子里堆满了船上的古董和艺术品

克内戈称自己的家为“海洋邮轮博物馆”,里面的门、灯、扶手、家具以及艺术品,多来自一些在上世纪大名鼎鼎的邮轮。




克内戈家卧室一角,门来自英国皇家邮轮奥瑞尔号(1951年下水),家具来自冠达邮轮公司艾弗尼亚号(1955 年下水),艺术品来自希腊游轮SS斯特拉号(1949年下水)

比如嘉年华邮轮公司1972年推出的第一艘邮轮狂欢节号,数度转手改造返修成了阿波罗号,最终在阿朗港报废。




克内戈家一楼客厅,家具大多是意大利名品卡西纳,来自数艘上世纪50年代下水的意大利邮轮,木壁画名为《太空中的火球》,来自SS汉堡号(1969年下水),猴面包树木质吧台来自光环号,楼梯扶手来自加拿大SS女皇号和英国皇家邮轮不列颠皇后号

2004年,克内戈在阿朗港登上阿波罗号,“工人们忙着切割、撬开各个房间,我在大厅看到了很多桃花心木配件,蚀刻玻璃等物品,依旧完好无损。没有乘客,但我仍能感觉到昔日的辉煌。”




克内戈家一楼过道,门来自英国皇家邮轮不列颠皇后号(1956年下水)和 光环号(1951年下水),枫木和猴面包树木墙板分别来自冠达邮轮公司艾弗尼亚号(1955 年下水),灯来自MV塔希提号(1953年下水)和光环号,木板雕刻材质为黑檀木和桃花心木,由意大利雕刻家特兰基洛·马兰戈尼创作,来自MV奥古斯托号(1952年下水)

3个月后,克内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家中收到了5个12米集装箱,里面全是他从阿波罗号以及其他报废邮轮上淘来的货,有桃花心木栏杆、紫檀木和枫木柜子、蚀刻玻璃灯具、油画作品、瓷器和其他艺术品。




克内戈家餐厅,镜子来自加拿大SS女皇号(1961年下水),镜子上方的浮雕画来自英国皇家邮轮不列颠皇后号,吊灯来自光环号,木墙面来自德国维多利亚号(1953年下水)和SS奥林匹亚号(1953年下水),餐桌来自艾弗尼亚号,椅子来自SS普罗旺斯号(1951年下水)和光环号,油画名为《古希腊捕猎现场》,出自意大利画家Giovanni Majoli,来自SS奥索尼亚号(1958年下水)

克内戈说,他更喜欢二战后到上世纪70年代中期下水的邮轮,这些邮轮内通常摆设着一些古董家具设备。

克内戈常把家中摆不下的藏品放在网上出售,每次出售都会被抢购一空。




海岛公主号邮轮大厅,其1972年下水,2015年在阿朗拆解


 船只拆解养活了一大批印度人 

扫货狂欢之后,邮轮正式进入拆解报废流程。

没有科学固定的处置方式,每一步拆解,全凭经验丰富的主管在现场观察指挥,工人们大部分是附近招来的临时工,一天收入只有几百卢比(1卢比约等于9分钱人民币)。




现场的拆船工人

工人们使用气割、大锤或者直接上手拆解船只,最终把大船变成一块块小钢板。

根据船只大小,完全拆解短则2周,长则1年。




工人在切割船体

包括各类船货及钢铁船体,邮轮几乎有97%的部件可以回收再利用,一艘4万吨级别邮轮,大概需要50名工人花上3个月才能拆完,拆船厂仅通过回收船体钢铁,就可以获得超过100万美元利润。




拆船现场

相比带有数百个小房间和各种零碎配件的邮轮,拆船厂更偏爱巨型油轮或散货船,因为这些船更容易拆解,也可以提取出更多钢材。




回收的钢材用来再生产

通常,全球每年报废约800艘大型船只,阿朗港最高峰时期每年拆解超过400艘,比如在2011年-2012年度,就拆解了415艘大型船只,回收生产超过380万吨钢铁,约占当年印度钢铁需求的2%以上。

而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规模化拆解大型船只以来,阿朗港已经拆解了超过7000艘各类船只,养活了一大批企业和印度民众。




拆船工人

在阿朗港,超过4万人直接从事买卖船货及拆解工作,还有超过20万人在运输、贸易、冶炼等下游单位工作,比如在巴夫那加尔区,就有超过120家轧钢厂。




印度有很多人依靠拆船业为生

随着疫情导致邮轮业报废船只增多,包括印度阿朗港在内的全球各大船只拆解港口,还将迎来一波火爆的生意。

这就好比大海中的鲸落,一鲸落,万物生。 阅读原文

文章来源: 留园 查看原文
https://www.6parknews.com/newspark/view.php?app=news&act=view&nid=446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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