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长平衡术的舵手走了!这个中东小国危机四伏(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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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最好的舵手应该具备的品质?

耐心,执着,时刻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 不一而足。从这个角度来看,9月29日病逝的科威特埃米尔萨巴赫(Sabah al-Ahmed al-Jaber al-Sabah)可以算得上是一位非凡的舵手。

过去数十年间,他始终活跃在科威特的政治权力中心,从外交大臣到首相,最终站上了真正的C位,成为国家最高统治者——埃米尔。作为一个极富自尊、自傲的海湾阿拉伯小国的外交官和政治家,萨巴赫十分隐忍、耐心地与各方周旋,努力最大化地利用科威特的石油经济和自身的外交斡旋技巧,为国家在地区和世界舞台上争取更大的影响力。

从外交官到国家领导人,他在处理内政事务方面也表现出了同样的坚韧不拔。众所周知,科威特国内不同政治和社会群体之间的争议往往破坏国家共识,拖累国家的发展进程。该国独特的议会模式时不时还会引发其他海湾君主制国家的不安。现如今,整个海湾乃至中东地区波谲云诡,身处地缘政治冲突风险中的科威特,最为需要的就是萨巴赫这样的掌舵者,但却遗憾地失去了他。

本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海湾译读”(ID: Understand_Gulf),原文首发于2020年9月30日,原标题为《谨以此文悼念已故科威特埃米尔 | 漫谈海湾》,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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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威特的外交名片

萨巴赫有着一段极为漫长的外交生涯,此前曾担任科威特外交大臣40年之久。在这个重要岗位上,他一方面客观认识到科威特作为一个地区小国的局限性,另一方面又积极主动作为设法弥补这些局限性所带来的不足。可以说,正是他奠定了当代科威特的外交政策基调,尽可能广泛地与其他国家均保持良好关系,长袖善舞地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同时,他还是多边主义的支持者,积极维护阿拉伯世界的团结,倡导不结盟运动。

在他的领导下,科威特外交部的职能不断充实强化,驻外使领馆数量逐步增加。不仅如此,他主政外交部时期,还对部分国家在科威特设立使馆提供资金支持。

长期以来,萨巴赫致力于推动国际人道主义事业发展。除了通过科威特阿拉伯经济社会发展基金等多双边平台向世界其他国家提供各种形式的直接援助外,他还在近年为叙利亚、伊拉克等国举办国际人道主义认捐会,为这些国家的重建和遭内战影响的民众筹措资金,努力为维护地区稳定作出贡献。正是他的这些努力以及所取得的成就,时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于2014年盛赞他“为本地区和世界的共同未来而精诚团结、积极参与,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不过,科威特的积极主动外交政策并没有消除其国家本身的脆弱性。1990年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入侵和占领就清楚地展现了这一点,科威特一败涂地,转瞬间就几乎丧失了所有主权。这段痛苦和屈辱的经历使萨巴赫在赞赏感激美国和其他国家解放科威特的同时,意识到了进一步加强与美国在政治和军事领域合作的重要性。科威特与美国的紧密伙伴关系得到了历任美国政府的认可,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更是高度评价萨巴赫,向其授予总司令级别的“丰功勋章(Legion of Merit)”。




在科威特复国后,萨巴赫作为外交大臣,更为积极热情地参与到联合国等多边机构事务中。在他看来,多边主义是维护科威特国家安全的一项重要手段。他的这种看法不仅体现在全球层面,也同样展现在其对地区事务的态度中。作为支持海湾合作委员会于1981年创立的重要一员,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地区组织最有力、最坚定的捍卫者,没有之一。

近年来,科威特在积极斡旋化解地区冲突风险的过程中,进一步展现了萨巴赫本人对于多边主义的承诺。

面对海湾阿拉伯国家与伊朗之间不断升级的紧张局势,他始终未放弃外交手段,并于2014年对伊朗进行国事访问,还在2017年启动了与伊朗之间的对话机制。对于2017年6月爆发的卡塔尔断交风波,以及随之而来的海湾合作委员会内部日益加深的裂痕,他比其他任何一位海湾地区领导人都更为努力地寻找解决方案,试图尽早结束这场不必要的外交争端,避免海湾合作委员会像阿盟一样被碎片化、边缘化。

正因如此,萨巴赫被所有人视作科威特的外交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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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威特的大家长

2003年,时任科威特埃米尔委任萨巴赫出任内阁首相一职,领导整个国家政府事务。这一职务,从科威特历史传统来看,本应由王储担任。这一打破惯例的人事安排似乎预示了什么。

在担任内阁首相期间,萨巴赫开始调整其关注点,由单纯地关注外交事务变得更为内顾,投入更多经历去处理纷繁的内政事务,处理科威特国内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中,他展现出了一名成熟政治家的风范。

2005年,萨巴赫成功在科威特国民议会中争取到了足够的支持票,推动国民议会通过了赋予该国女性公民选举权的法案。鉴于国民议会在此前曾以两票之差否决了该议案,他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用可见一斑。当时间来到2006年前任埃米尔去世时,作为内阁首相的他极富技巧地领导了王室家族内部会议,并与国民议会一道推动实现了科威特历史上鲜有的一次非常规王位传承:时任王储萨阿德(Saad Abdullah al-Salem al-Sabah)被认为无法正常履行埃米尔职责后被和平废黜。

这也为萨巴赫随后顺利登基成为科威特埃米尔打开了大门。

继位后,他迅速再次展现政治手腕,在极短时间内平息了所有对科威特最高统治权的争夺。自此以后,作为埃米尔的他开始更为注重扮演平衡者的角色,不仅在未来继位人选的权斗中保持平衡,还在商界望族与民粹主义者、自由主义者与伊斯兰主义者、什叶派与逊尼派等对立政治势力中保持平衡,遏止政治、社会紧张局势日益升温的势头。

在过去十年时间里,金钱的力量大行其道,一些名头响亮的商界望族重返科威特国民议会占据席位,招致了该国民粹主义者的激烈回应。自2006年起就持续不断的青年抗议活动,在2010-2012年的“阿拉伯之春”前后时间段里一度达到顶峰。参与抗议活动的民众言辞激烈地抨击国家领导层,指责后者在统治精英内部反腐方面表现出的消极态度,呼吁高层尽快为臃肿的政府机构“瘦身”,以应对“后石油时代”的挑战。

尽管如此,作为埃米尔的萨巴赫深知,愈演愈烈的地缘政治问题已然使科威特不堪重负,因此他一再倡导呼吁民众和各方政治势力保持克制、维护国家团结,他的这种做法也赢得了更多民众的广泛欢迎。



2015年,科威特遭受了海湾战争以来最为严重的安全威胁。伊斯兰国武装分子在伊玛目萨迪克清真寺(Imam Sadiq Mosque)内发动自杀式炸弹袭击,导致27人死亡。清真寺现场安全威胁刚刚解除,萨巴赫就第一时间抵达清真寺,并对那些袭击中幸存下来的什叶派民众进行抚慰。随后,他还在科威特大清真寺内的礼拜过程中再次向全体科威特国民发出呼吁,号召民众在面对基于宗派主义的暴力行径时进一步维护国家团结。

当然,萨巴赫绝非圣人,也不是完人,例如他的过于追求平衡纵容了科威特长期以来的“府院之争”,特别是在后期健康状况恶化后所暴露出来的老人政治弊端也给科威特当前的财政困境埋下了伏笔,但总的来看,他还是很好地胜任了科威特这个国家的大家长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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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威特未来的不确定性

萨巴赫的离世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同时也将科威特带入一个危机四伏的政治过渡期。没有了他的平衡和控场,无论是科威特国内事务还是海湾地区事务都存在失控的风险。

毫无争议的是,现任王储纳瓦夫(Nawaf al-Ahmed al-Sabah)立即登基接任埃米尔,并且有望沿着惯性继续保持国家政治社会的稳定性和团结性。然而,这位新任埃米尔也已是83岁的高龄,且过往在科威特的内政外交事务中并无太多建树,因此他的威望完全无法与萨巴赫同日而语。这也就意味着,科威特王室内部对于下一任王储头衔的争夺将日趋白热化,只不过如今的埃米尔似乎无力阻止这场权斗的发生。

唯一需要再次强调的是,科威特的国民议会在海湾阿拉伯国家中是一个最为独特的存在,因为该国宪法赋予了国民议会批准王储人选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王室内部力量的博弈外,现任国民议会议长马尔祖格(Marzouq al-Ghanem)的任何倾向都可能成为影响科威特历史走向的罗盘。

不过,无论最终成为下一任王储的是谁,都无法改变新任埃米尔和新任王储均年逾古稀的现实。而这显然与科威特比例庞大的年轻人口格格不入,与邻国沙特、阿联酋、卡塔尔的领导人年轻化浪潮也差异巨大。沙特等国年轻领导人不仅展现出了勃勃雄心,也同样在治国理政过程中展现出了活力。当然,这些年少得志的新一代领导人对于科威特、阿曼、巴林三国的老一辈领导人也缺乏必要的尊重。这显然不利于重塑海湾地区的团结。



更为麻烦的是,沙特等国亦有可能在科威特政治过渡期内,利用科威特王室内部的权斗,借机渗透干涉进而对科威特政治进程施加影响。在这种情况下,相对较为开放的科威特政治体系很可能变成一把“双刃剑”。

短期内,科威特各方势力一定会团结在新任埃米尔纳瓦夫身边。但随着各方对王储之位的争夺日趋尖锐,未来的科威特领导层是否有能力保持其在外交政策上的独立性,是否有能力避免内政事务遭受外部干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阅读原文

文章来源: 留园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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