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爆抖音微博 他们用中国模式做外国网红

香港01 0

31岁的美国人Chris Cordner有一个有趣的中文名字:孔肥龙。他的全职工作是健身教练,同时也在网上担任健康顾问,并且拥有属于自己的健身机构。生活中的另一面,孔肥龙是一个视频博主,在内地短视频平台抖音和社交平台微博上有数量众多的粉丝。在中国生活了将近十年之后,如今的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外国网红」(在网络走红的居华外国人)。

事实上,刚来中国时的孔肥龙是在北京清华大学主修国际关係学的普通留学生,閒暇期间时喜欢健身。如今,网络红人和外国人的身份交织,孔肥龙的生活发生了变化。像他这样从异国走进中国的年轻人很多,能在互联网上走红却不是易事。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些新鲜的平台上,孜孜不倦地用不一样的视角窥视中国,输出他们的观点,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另一道风景。

今日,有许多外籍人士在中国内地生活。2010年,中国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在华常住外籍人员共593,832人。根据中国官方媒体新华社报道,仅2018年一年,中国就发放外国人才工作许可证达33.6万份,在中国境内工作的外国人已经超过95万人,还不包括数量庞大的留学生群体。

从历史上看,十九世纪初开始大规模全球化,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全球经济、文化间的联繫日益紧密。作为亚洲的人口大国,中国正值改革开放,经济飞速发展,国门打开,世界各地的外国人络绎不绝地选择来华,形成了固定的生态圈。像孔肥龙这样的留学生是一类固定群体,还有一些外籍人士则是因为工作或者移民来到中国。他们有人离开,有人在中国娶妻生子安家,把此地视为「第二故乡」。

外国人在中国的数量庞大,他们不仅坚持构造自己的生活方式,同时也慢慢尝试融入中国社会,「中国化」自己,造就了有趣的文化碰撞。

作为互联网大国,中国的网络世界潜力无限,流行文化和互联网相辅相成,一个话题可以随时随地造成现象级的影响。微博、抖音、快手、小红书等平台广泛渗透至大众,热度不亚于海外的Facebook、Twitter。于是,有一部份外国人尝试利用新生的工具和传播途径,观察和解读中国,输出他们对中国和中外文化交流的理解。他们穿梭于中国的大街小巷,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剪辑成视频博客(vlog),上传到社交平台,成为在中国互联网世界中的「外国网红」。

孔肥龙就是活跃于中国互联网上的一员,他告诉《香港01》记者,一开始拍摄这些视频并且上传互联网,纯粹出于健身教练的职业目的。每天泡在健身房好几个小时的他,观察到中国人都喜欢健身。「当时拍摄这些视频,是想告诉别人,保持健康并不是一件难事。」

后来,孔肥龙发现他的外国人面孔吸引到许多中国粉丝,人们对他有更多的关注和好奇,追随者数量变多。孔肥龙开始意识到需要继续努力和探索互联网新世界,于是利用社交平台等有力工具去架构起中外沟通的桥樑。

用中国模式做外国网红

孔肥龙不是一个人。今年1月25日,互联网平台「哔哩哔哩」(内地视频网站,网友称为B站)上一位博主「阿福Thomas」上传了一段视频《武汉肺炎:我採访到了刚到中国支援的德国顶尖病毒研究家》。视频一经发布,在很短时间就获得了网友们数百万的点击与点讚。日籍纪录片导演竹内亮早前则因拍摄了《南京抗疫现场》短片在家乡日本「成名」,而他的系列纪录片《我住在这里的理由》已经更新了一百多期,在哔哩哔哩上累积高达3,000多万点击量。

和每一个普通网红无异,拍摄短视频,上传到社交平台上,唯独与众不同的是他们来自异国他乡的外国人身份。阿福是在上海生活的德国人,竹内亮则来自日本。带着外国人的标籤,他们看待中国的问题和角度较抽离和多元,这个特点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他们的优势。

孔肥龙的视频大多数和健身有关,那麽,一个老外健身的视频为什麽能在内地那麽火呢?因为年轻网民发现,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被老外重新演绎,居然有不一样的感觉。

摆脱内地大众对外国人的猎奇性审美,是这群网红本土化的关键一步。因此,很多人开始学习中文,甚至模彷中国网红的习惯,试图融入于此。

从外国人的角度点评和观察中国的一些社会现象是这些外国网红最常见的套路。哔哩哔哩上有很多外国人在做类似视频,歪果仁研究协会(下称歪研会)就是其中之一。这个组织的几位创始人是北京大学的留学生。以色列人高佑思(Raz Gal-Or)认识了中国同学方晔顿,因为都喜欢足球,一开始是想做体育视频节目,他们採访了大量海外球迷,收获了不少粉丝,积累了採访和视频製作的经验。

一不做二不休,2016年,他们索性成立了歪果仁研究协会。「歪果仁」是「外国人」的普通话谐音。歪果仁在各大平台上迅速积累数以千万计的粉丝,中国平台的粉丝数量约6,500万,他们拍摄的视频都拥有一个和中国社会文化有关的主题,但其中比较热门的话题是关于在华外国人融入中国社会的各种经历,例如外国人第一次过中国农曆新年,第一次使用淘宝或者微信等等。

高佑思曾经向内地媒体表示,从团队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把它当做一个提供中外交流机会的平台。他曾经在自述中总结歪研会的经验:「我们能够为中外的这些年轻人提供的东西,就是通过一个对比的视角和尊重的立场,去看待其他国家的文明或者跟别人相处和交流。」孔肥龙认为,「我们通过互联网积累了影响力之后,就可以通过这种影响去告诉外国人,中国的真实模样。」

抖音外国博主粉丝数排名第二的「巴哥Bart」的成名之路,就更为特殊,他是被中国网红孵化公司选中的人。记者尝试联繫一些外国网红时,也遭遇到这些经纪人的中间拦截。

中国网红有一种特殊的培养模式,即所谓的网红孵化。时下有一个新名词—MCN机构(Multi-Channel Network),它相当于一个中介公司,帮助内容生产者成为网红,寻找买主(平台方或者广告主),中间会对网红进行内容包装和流量配置。不少像巴哥这样的外国网红被中国的孵化机构改造包装,他们更加了解中国互联网世界的情况,更能在一众网红中引起话题。

外国模式打磨出来的外国网红,折射出中国互联网生态中有趣的一面。以往是中国网红出征海外,例如2019年爆火的李子柒或电商带货第一人张大奕等,在海外平台乃至市场上的影响非同凡响。如今却是一个个外国面孔征服万千中国网民,儘管在中国社会的大众语境中,外国人的参与已经不是新鲜事。在改革开放初期,甚至有《小学生守则》写道:「在街上看到外国友人,不围观、不干扰、不尾随。」

从大众媒介到自媒体平台

1988年,加拿大人Mark Rowswell来到北京大学进修中国语言文学,第二年在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上表演小品,因为饰演留学生大山而一举成名。他后来成为大家熟悉的中加文化交流大使「大山」。当年互联网还未普及,要快速获得知名度,就需要上电视、参加活动、写书,大山用这种方式一炮走红。

外国人慢慢开始走向公众视野,在大众媒介上频繁现身。2002年,《汉语桥》系列中文比赛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这一系列的比赛,包括世界大学生中文比赛、世界中学生中文比赛和全球外国人汉语大会比赛,从2008年开始,结合电视呈现,捧红了许多在华外国人,例如贝乐泰(Alistair Bayley)、田原皓(Alexander Guy Odahara)等红人。之后,综艺节目《世界青年说》、《非正式访谈》和《Hello中国》等,让在华的外国人可以有窗口表达观点。

2010年之后,人们获取信息的媒介变成了互联网。各类社交平台和直播平台的风靡,让这些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看到了他们在中国发声的最好窗口。人人都可以成为自媒体平台博主,这让外国网红可以创作更多涉及日常生活观察、并以拥有不同形式呈现的内容。

「使用社交平台的最初动力是可以接触到更多的观众。」孔肥龙介绍,最早他是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的视频内容。这和国外的Twitter很像,让外国博主更容易上手。他说,在中国社交平台上,他编辑视频的方式会有所不同。许多外国博主会在视频中加入一些中国网络用语和时下流行的背景音乐(所谓的抖音神曲)。

之后,抖音海外版(即TikTok)的出现,更让世界多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途径了解中国。目前,TikTok全球日活跃用户已经达到五亿人次。这个面向外国人的短视频平台,拥有和抖音一样的模式,搞笑、分享生活类的视频广受欢迎。和外国视频不同的是,上面的背景音乐、特效等,带有浓重的中国流行文化色彩,外国网红们在这层中国滤镜的加持下,效果斐然,引起更多关注。

在外国网红眼中,中国的互联网有自己的特点。孔肥龙坦言:「我在美国的社交平台和中国的社交平台上会尝试不一样的风格和表达方式,我不希望中国观众看到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个『cute、silly foreigner』,我想要产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给观众。」

西方社会在很多方面已经发展定型,人们按照固有的路径生活。在中国,「可以有其他的方式」,拥更多的可能,短视频的风靡让这群外国网红找到出路。当然,外国网红也面临着内容同质化、雷同等竞争问题,如何脱颖而出,正是他们下一步需要寻求的出路,那麽,就要从他们真正对中国的解读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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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文学城 查看原文
http://www.wenxuecity.com/news/2020/05/09/944079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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