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美国殡仪员:照顾死者的前线,我们尽力了(图)

殡仪员莉莉说：“我不想道歉，我已经尽力了，但如果还不够好，我很抱歉。特别抱歉。”

4名坚强的女殡仪员。（图源：路透社视频截图）

纽约哈莱姆殡仪馆地下室里有48具尸体。40具装在纸板箱里，准备火化。另外8具在冰柜里里，将被防腐和埋葬。但无论是哪种结局，这48人可能需要几周或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得到答案。

在纽约死亡最严重的一周，卫生官员开始在哈特岛的一个集体墓穴中埋葬新冠死者，国际葬礼和火葬服务的四名女性殡仪员开始回绝尸体的到来。

这群穿着高跟靴子的女殡仪员开始觉得自己失败了。在她们看来，一个人死后应该得到他想要的，即使那在生前是不可能的。



女殡仪员运送尸体。（图源：路透社视频截图）

33岁的妮可说：“自从这次疫情发生以来，过去的这个月非常混乱。我们通宵达旦地工作。我们有超过100人的等候名单。我是来帮助这些家庭的，因为他们需要我们。在这艰难的时刻，他们真的需要我们。这就是我的动力。”

在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前线，医生和护士正在照顾幸存者。但是，还有另一条照顾死者的前线。他们担心自己也会被感染并死亡。他们中的一些人把孩子送到亲戚家里。因为像纽约这样的美国城市从来就没有被设计来处理这么多的死者，他们的使命召唤将持续更长的时间。

妮可担心自己会死，会把病毒传染给她10岁的儿子。她在棺材公司工作的男朋友感染了病毒。幸运的是，男朋友康复了。而妮可因焦虑引起心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女殡仪员装饰尸袋。（图源：路透社视频截图）

妮可说：“有时去准备室处理那些新冠死者的尸体真的很可怕。我有一个孩子在家，但我不能亲近他。我不能像疫情开始前那样拥抱他。这很难，但这是我的工作。”

25岁的莉莉从费城和朋友合租的房子里搬了出来，因为她认为不断让室友接触病毒是不对的。她的父母让她搬回老人家，但莉莉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被拥抱过了。每周有几个晚上，莉莉都睡在殡仪馆的小教堂里。

莉莉说：“我们是最后一批响应人员。作为最后的相应人员意味着你是最后的选择。所以我们是最不可能接触到个人防护设备的人。我们的家庭经常处于最困难的境地，因为他们被抛在了地狱的边缘。所以，我不想道歉，我已经尽力了，但如果还不够好，我很抱歉。特别抱歉。我是悲伤情况的第一响应者，我帮助人们主动哀悼，通过这样做，他们，他们的孩子，依赖于他们的人们才能以一种有意义且合理的方式继续生活。”



女殡仪员整理尸体。（图源：路透社视频截图）

美国的死亡人数现在是世界上最高的。美国三分之一的死亡，超过13000人，发生在纽约市。而美国人口最多的城市纽约只有四个火葬场。死在新冠疫情中，并不体面。医院外面的冷藏卡车没有足够的架子，尸体有时会堆在一起或堆在地板上。有些卡车没有灯。过去能将尸体存放14天的医院，现在有时只能将其保存6天。

妮可说：“这太可怕了。我必须进进出出，他们告诉你，‘进去找你的死者。他们是分散的。地板上有一些，架子上有一些。这很难，但我挺过来了。”

在新冠病毒大流行开始时，36岁的阿丽莎把17岁的女儿送到她的双胞胎妹妹那里。但两周后，她觉得距离实在太远了。在为尸体进行防腐处理后，阿丽莎会在殡仪馆洗澡，然后回家。她会在走廊上脱掉所有的衣服，回家后再洗澡。她用消毒喷雾喷包，用漱口水漱口。

36岁的珍妮已经不记得她在疫情中拒绝接受的第一具尸体，但她记得第一次让她哭的尸体。一个男人打电话过来——每小时一次，一天至少四次——说他的朋友躺在养老院死了。他不希望他的朋友最后的归宿是无人认领的墓地。珍妮说：“这是我最大的恐惧。我不希望一个家庭说：‘珍妮，一切都太迟了。他已经在哈特岛了。’”

这些女性与工作带来的风险之间几乎没有间隔。没人知道死者的尸体是否具有传染性。

两个星期前，她们的手套用完了。在这种物资短缺的情况下，珍妮和她女儿的父亲的关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缓和。珍妮解释说：“我们互相憎恨。”向他求助是因为他在医院工作。男人给她带来了手套、一盒口罩和一套防护外罩。

殡仪馆的电话响个不停，不时还能听到救护车的警笛声。供应商表示，他们的骨灰盒和骨灰盒快用完了。珍妮说，她不再把棺材目录交给家人；她只是问什么颜色。

大多数新冠患者是独自去世的。他们去世后，他们的家人被告知要隔离。女人们试图为这些家人找到告别的方式。

珍妮给了他们自己的手机号码，一些陪他们发短信，直到深夜。

对于那些被火化的人，莉莉提出让家人把骨灰倒进骨灰盒，并说几句话。

哈莱姆殡仪馆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允许瞻仰新冠死者的地方之一。由于疫情，一次只能聚集10人，而大多数家庭人口都比较多。所以女人们提供4小时的悼念时间，每小时10人。家家户户都要带上自己的手套和口罩。

珍妮说，现在女人们必须互相监督。她说，这传达出的信息是“请限制你的同情心，因为我们必须进入下一个阶段。没有时间停下来。”

珍妮的祖父于4月6日死于冠状病毒。一周后，在耶稣受难日，她的阿姨去世了，死亡证明上写着：疑似新冠。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