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华人保安:疫情期间,顾客少了,小偷多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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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18日，周六，下午2点半左右，小冬将中午做好的饭菜放入玻璃保温盒里，穿上放在门外的警服，然后出发前往蒙特利公园（Monterey Park）地区的某华人超市上班。

这一天阴云密布，有些像疫情之下大多数洛杉矶人的心情，湿漉漉的，灰蒙蒙的，期待从前暖融融的阳光。

小冬个头高大，眼神明澈。这个年轻小伙子曾在欧洲留过学，喜欢探讨历史、社会、时政等公共话题， 2019年下半年辞职后选择来美国发展。

“刚来时因为身份问题不容易找工作，就先做保安作为过渡。我也送过一段时间外卖，送外卖很辛苦，也很危险，对车的损耗也大，万一不小心停错车吃了罚单，就等于白干了。相比而言，做保安没那么辛苦和危险。”

但做保安的门槛要比送外卖高，需要先拿到加州警卫执照（security guard），于是，小冬花了350美金，去上了8个小时的初级保安培训课程（Module A training）。



“英文授课，从早上8点上到下午4点，每堂课45分钟，讲了很多内容，包括如何使用电棒和辣椒水、如何分辨恐怖分子、如何识别生化武器的试剂，还有一些法律知识，比如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的区别。老师是个意大利人，表情很严峻，讲述各种暴力犯罪事件，好让我们提高警惕。学员各族群都有，男女都有。”

“下午上完课就考试，考过了就能拿到证。还是挺容易的。课上其实都是理论，实践还是得靠自己摸索。我练过擒拿术，也去过靶场练过枪，但目前还没有持枪证。如果有持枪证，做保安的收入会更高。”

“一般的非持枪保安，每小时时薪12美元，月收入2500美金，一般的持枪保安，每小时时薪15至18美元，月收入大约4000美金，在法院等政府部门的保安，每小时时薪超过25美金，月收入超过5000美金，而且福利多，假期多。高级的私人保镖，每小时时薪至少100美元，收入更高。这行业，退伍军人会有优先照顾。”



小冬拿到加州安全调查部颁发的警卫保安工作执照后，就去了洛杉矶的一家保安公司应聘。

“我们不是直接去工作的地方应聘，而是联系保安公司。保安公司跟银行、法院、商场、超市、餐馆、仓库、工商业大楼、中小学校等第三方机构合作，这些地方如果需要保安人员，就来保安公司登记，保安公司则以劳务派遣的方式，把我们介绍到不同地方工作。实际上，我们隶属于保安公司，工资是保安公司给我们发，保险也是保安公司给我们上。”

“当时，正好有一家超市有空缺，保安公司就介绍我去面试，超市也有实习期，要观察我一段时间，身体素质怎么样，水平怎么样，个性怎么样，看上去有没有震慑力等等。最后，我被录取了。”

就这样，冬去春来，小冬在这家华人超市做了半年多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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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2点45分左右，小冬到达超市，带上老板发的一次性口罩和护目镜。没多久，经理就赶紧把他叫了过来：“那个老头又来了，是个惯犯。”

小冬一看，这不就是前几天偷好几瓶啤酒和好几袋虾仁的老墨吗？现在又故伎重演，明目张胆地把冰柜里大把大把的龙虾往自己脏兮兮的袋子里装。

小冬上前去和他交涉，老墨两手一摊：“我是个homeless，我没钱，我付不起。”小冬好言相劝，最后，老墨悻悻地放下赃物，大摇大摆走了。



“这边人流量大，比较乱。经常有小偷出没。有的是偷超市东西，有的是偷顾客东西。超市也有摄像头，但那只是辅助，关键还是要靠保安的观察力和判断力。经验就是日积月累。”

“疫情期间，小偷比以前多了。从三月中旬以来，我就抓了六七个。小偷有的是老墨，也有的是华人。还有前两天，进来一个东北女人，穿得很珠光宝气，看起来像个贵妇，没想到是个小偷，我抓住她，她扔下包就跑了，包里全都是超市的蔬菜水果，也没多少钱，令人想不通，我还被她划伤了。还有小偷是成群做案的，但我们只有逮捕权，没有搜查权和审问权，一般给警署打电话，但加州法律很松，偷窃900美金以下东西，不构成刑事犯罪。所以小偷也不怕被抓。”

作为保安，小冬每天的工作主要是各处巡逻，维护超市安全。他需要到处走动，一会儿到商场里面看看摆在最隐密处的商品有没有人在偷盗；一会儿到前面的停车场，帮忙去整理七零八落散在外面的手推车，也会有新来的顾客一脸茫然地站在入口处，向他询问要买的商品在哪个通道，他得帮忙带着顾客去到商品搁放的货架。这些工作琐碎而紧凑。



疫情期间，小冬的工作量更是大大增加。除了防范小偷，也要排查顾客。

“我现在还有一部分工作是阻止不带口罩的客人进超市。华人群体因为一直关注国内的疫情，有了前车之鉴，来买东西都自觉带口罩，但其他族群来买东西，都不怎么带口罩。现在，超市为了防止疫情蔓延，要求所有顾客必须带口罩才能入内。有些顾客不乐意，他可能就只是为了买盒烟，嫌戴口罩麻烦——或者的确是没有口罩，但我们还是不能让他入内，或者他悄悄进去了，我得请他出去，带了口罩再来。这都需要好好沟通。但如果碰到流浪汉，连口罩也买不起，我就把我自己的口罩分出来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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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晚上6点多，小冬觉得不太饿，但是脚有些发酸，就坐在小小的员工休息教室里吃简单的晚餐。



“每天有半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我一般去车里吃，或者到超市外面找个地方吃。还好不用穿防护服，我们的收银员就得穿防护服。吃饭或去洗手间就得脱下来，很麻烦。他们最辛苦了。”



吃完晚饭，小冬继续执勤。疫情期间，小冬每天的工作时间是3点到8点，5个小时，每个小时12美金。

“12美金是加州最低时薪。疫情期间我们并没有加薪，其实，我收入反而减少了点， 因为疫情之前，是9点半下班，疫情期间，客流量减少一半，超市8点就下班了。不过，比起很多人失业在家，我来洛杉矶才半年，还能有工作有收入，能养活自己，我挺感恩。”

“做保安的确很累，但做哪行不累？做保安最大的收获，就是能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群，偶尔还会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说到这一点，小冬的眼神亮了起来。虽然来美后现实生活不易，但并未磨损他心底的那一份理想激情。他在工作之余仍然积极参与民间促进公平、正义、自由有关的社会活动。

小冬自言，做为保安，心情也是从疫情初期的紧张慢慢过渡到现在的平静的过程。

“疫情刚开始那阵子，局势真是挺紧张的。川普发出国家紧急令的时候，一堆人跑到超市，抢购米面、矿泉水、卫生纸，供不应求，真有点末日灾难片的感觉，我是身临其境，要维持秩序，后来抢购潮慢慢平息，超市供应都齐全了，大家购物也都变得理性了，我才放下心来。”

“超市人来人往，一开始我也担心，自己被感染了，会传给家人，我还有一个很小的孩子，但现在也慢慢平静下来，因为很多事你自己没法掌控，只能放手交托。我希望自己在这非常时期能保护超市，保护这边的社区，努力尽好自己的一份责任吧。”

晚上8点多，超市开始打烊，小冬迈着疲惫的双脚，脱下警服、口罩、护目镜，在苍茫的夜色中驶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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