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开场 俄罗斯,何以至此?普京,何以至此?(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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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世界巅峰——如果一国领导人许下誓言,但奋斗了20年没能完成,该如何是好?答案是,再给他10年。

20年过得实在太快,这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1999年12月31日,年轻干练的弗拉基米尔·普京从叶利钦手中接过了俄罗斯的旗帜,他发出一句震惊世界的豪言:“给我20年,还你们一个强大的俄罗斯。”

那是世纪之交,也是俄罗斯命运的历史节点。

叶利钦留下了俄罗斯,四面漏风,除了庞大的核武库,家底一目了然。

过去的20年里,普京穿插着干了四届总统、一届总理,可谓兢兢业业。然而,今天这个世界上面积最大的国家,经济体量却几乎只相当于中国的广东省,要让俄罗斯人实现人均GDP3.5万美元更是遥遥无期。



20年前的承诺与野望,普京到底该如何向国民交代?

现在交代来了。2020年1月15日,普京发表国情咨文,宣布对俄罗斯权力结构进行重大调整。

几小时后,俄罗斯再次传来一条让全世界震惊的消息:

总理梅德韦杰夫带领政府集体辞职。

一时间,国际舆论猜测四起:

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二人转“闹翻了”,过去十多年的“亲密合作”直接终结?

那个准备为国家付出一生的男人,为了实现最初的梦想,正在提前布局一盘大棋?

未来十年的“后普京时代”,俄罗斯会走向何处呢?

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普京不当总统?他想都不要想!”

两年前,这句话在俄罗斯坊间热传,成为一种普遍民意的体现。如果你关注国际政治,一定知道普京和梅德韦杰夫在俄罗斯政坛上轮流执政的经历。这对好搭档的“二人转”唱了近二十年。

可是,两个人的“蜜月”似乎就要结束了。

梅德韦杰夫政府的集体总辞职来得毫无征兆,甚至政府各部长都不知道。俄罗斯全国上下,似乎只有普京和梅德韦杰夫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更诡异的是,在世界震惊之时,俄罗斯的社会情绪却非常平静。



消息传出,俄罗斯股指和卢布汇率只是稍微“意思了一下”,短暂波动就回到了正常的水平。俄罗斯的平静似乎是对“全世界震惊”的无声嘲讽,好像这事本该如此。

“我们期待改变很久了。”一位俄罗斯民众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67岁却宝刀未老的普京,脑子里也在想着要改变一些事情。

普京在2024年就要卸任总统,根据俄罗斯宪法,总统只能连任两届。他要想继续像过去一样为“国家奉献全部”,只有三种办法:

1、 在这任总统任期2024年结束后,再当4年总理;2、 换掉梅德韦杰夫,另找一个人继续“二人转”;3、 动手改规则。

现在,我们或许能把握到一点普京与梅德韦杰夫这出双簧的核心要旨?

首先,在法律层面上调整了各机构的地位,将权力重心从总统转向总理和议会。根据俄媒报道,普京对根本大法提出了修正意见,意图扩大总理和议会的权力,同时限制总统的权力。这就让普京重新就任总理时能够继续为国奋斗。

其次,找谁跟他唱“二人转”呢?由于经济放缓,梅德韦杰夫的支持率已经很糟糕,再次参选也胜算不大,上一次的二人转没法继续下去了。所以,他要么再找一个人,要么等待比他年轻的梅德韦杰夫重新赢得民众的支持。而无论是哪一种,梅德韦杰夫的“暂时”离开都是必要的。至于普京看中了谁,我会在第三部分重点提。

还有人认为,普京有第四种选择。

梅德韦杰夫辞职,并非淡出,而是退居幕后,担任俄罗斯联邦安全委员会副主席。这个俄联邦安全委员会内部都是普京的亲信,也是各地方的掌舵人,未来会成长为一个多大能量的权力组织,甚至是不是梅普二人退休之后仍能通过这个组织影响俄罗斯的重大决策,谁也不知道。

俄罗斯时事评论员康斯坦丁·埃格特认为,普京和梅德韦杰夫演的这一出戏只是假装革新的一盘无意义的棋,最终都是为了维持现状。



普京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这么一场大戏呢?

虽然普京在2018年以高支持率成功连任,但其实从2012年起,反对的声音也一天天多了起来。与普京内心期待的“强国梦”不同,许多俄罗斯民众认为,最需要改变的是人们的生活,包括社会保障和福利方面。

2014年俄罗斯卢布大贬值,很多埋头研究的知识分子甚至无法外出进行学术交流,除非组织方能提供往返机票和食宿。



当我们回望过去时,总喜欢以十年做一个仪式感的区隔,而俄罗斯的经济周期恰好就能按每十年来划分:

1990年到1999年,是俄罗斯经济接近凋敝的十年;2000年到2009年,是俄罗斯高速复苏的十年;而最近十年,则是俄罗斯“消失的十年”。

在“消失”的十年间,俄罗斯经济年均增长率只有1.8%,其中2015到2016年还经历了经济衰退。



过去,人们往往会把俄罗斯的失败归结为国际原油价格的巨幅波动,或是西方的制裁,又或是不断外流的资本。

但这些统统不是俄罗斯经济的命门。



(俄罗斯资本外流情况,紫色部分为外流,虚线为经常账户赤字)

2013年,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承认:“经济放缓的主要原因不在外部,而在内部。”

内部原因是什么呢?

经济结构的失衡,这是俄罗斯经济中长期存在的问题。俄罗斯政府其实门儿清。

俄罗斯经济结构失衡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工业结构失衡、服务业结构失衡和出口商品结构失衡。

工业方面,能源和原材料占比过大。2018年,中国制造业产值已经高达3.6万亿美元,占世界制造业的比重接近30%。俄罗斯的制造业产值却连一万亿美元都没有,其中超过一半还是能源开采和加工业贡献的。

俄罗斯只是在吃老本,继承苏联的重工业基础和能源开采技术,在相关领域确实还行,例如大飞机、航空母舰和核潜艇。但产品能不能卖出去却是另一回事。关键是,俄罗斯现在连完整的工业体系维持起来也常常捉襟见肘。

其次,服务业结构失衡,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占总体服务业比重超过40%,缺乏主要以资本要素投入生产的金融、保险、租赁等资本密集型服务业,也缺乏以知识为要素的法律、审计、调研、咨询等知识密集型服务业。

2000年,在英国、美国、法国、日本等世界主要发达国家中,这些资本和知识密集型服务业所占比重就已经超过了50%,差距非常明显。

而俄罗斯出口的商品绝大多数都是初级产品,跟其他发达国家一对比简直惨不忍睹。

一国的出口商品结构是该国经济发展水平、产业结构、资源禀赋和贸易政策的一种综合反映(郭晓琼,2017)。美国、德国、日本等,出口的主要商品要么是大型机械,要么是化学制品,都是知识和技术密集型生产性服务业。

但俄罗斯出口商品中,超过80%都是能源、原材料及其制成品。



从总需求的角度看,在拉动国民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中,俄罗斯的投资贡献远远比不上消费。

俄罗斯固定资产投资在GDP中的比重从1089年的39%下降到2005年的17%,虽然2019年有望回升至25%,但仍然较低。

与之大相径庭的是,俄罗斯人的生活质量在21世纪初有了大幅提升。家庭拥有轿车数增长1.7倍,每年去海外度假的人增长2.2倍,俄罗斯人对肉类、鱼类以及水果的消费都明显增加。

然而,俄罗斯人民的钱往往借的,美好生活的旁边就是悬崖,庞大的消费力背后是巨大的债务雪球。

综上,俄罗斯经济走向衰退的真正原因,是整个工业部门以及投资驱动都陷入低迷,过于陈旧而无法适应新的增长模式,从而无法维持高速增长。经济没有内部韧性,面对油价变动、国际制裁和外资减少等外部冲击时,几乎手无寸铁,毫无抵抗能力。



梅德韦杰夫宣布辞职24个小时后,普京提名米哈伊尔·米舒斯京为新任俄罗斯总理,议会批准通过。

这号人物为何能得普京青睐?

俄罗斯的政治学家卡拉乔夫评价过:“米舒斯京知道,怎么让俄罗斯变得有钱。”



(新任俄罗斯联邦总理米舒斯京)

其实,哪怕是在历来低调的俄罗斯政坛,也并不是很多人认识这位新总理,遑论俄罗斯民间。

但是,认识米舒斯京的人都认为,他能够成为新的政府领导。

米舒斯京比普京年轻14岁,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过去十年担任俄联邦税务总局局长,在此之前曾经做过两年的俄联邦房地产土地注册局局长。

用政府内部的话来说,米舒斯京建立了世界上最好的税收管理系统,成为其他国家包括发达经济体的学习样板。在米舒斯京担任税务局局长的这十年里,俄罗斯国库变得越来越充实,从2009年的2.5万亿卢布增长至2019年的11.2万亿卢布。

再结合米舒斯京曾经任职过房地产相关工作,俄罗斯可能会通过出台房地产税来挽救经济。

不过,这都是建立在米舒斯京并不会成为一个过渡人物的前提上。

普京执政早期的总理弗拉德科夫下台后,同样被一名国民知之甚少的人物所取代,那就是祖布科夫,但他仅仅执政几个月。

历史会重复上演吗,我们并不知道。

而在此时迫切期待改变的俄罗斯,一场变革大戏才刚刚开始。

再给普京10年,够吗? 阅读原文

文章来源: 留园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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